薛佑琛又敲了敲扶手:“丫环大声喊冤。”
“老夫人屏退众人,审问了林大小姐,随后三爷便将林大小姐休出了府。林相府没有把林大小姐接回府,而是送到织云巷的小院中。林大小姐生活无以为继,所以出来做了账房。这本集子,以及羊毛衣衫,都是林大小姐在织云绣坊所为。”
薛佑琛沉吟片刻,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仲子景在退开的时候,眼微抬,看了一眼薛佑琛,又迅速收回目光。他十分疑惑,不知薛佑琛为何要调查以前的弟媳,而这弟媳之前还同他有过婚约。这林小娘子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心中疑惑,自不敢宣之于口,他默默退出偏厅。
薛佑琛却没有离开,而是在看集子。
一只手手指抵住线装书的书脊,让书册展开,另一手搁在官帽椅扶手上,凤眸专注看着书页。
南阳侯府是功勋世家,薛佑琛身为南阳侯是必须披起盔甲,去边关戍守的。然论文采,他亦是相当出色,看到集子里的词句,便立刻被吸引。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诗句悱恻缠绵,欲说还休,道尽了女儿家春闺寂寞,思念良人的哀怨和情丝。
薛佑琛心中暗道,这些俱是她被休不久之后写的诗,她为何会写这样的诗?
他立刻起身,回了叠翠院。
进了院门,小厮云信便迎上前。
“云信,我有事问你。”
薛佑琛把云信带到厢房:“我离开京城这三年,你是否都在府中。”
云信道:“回侯爷,侯爷离开三年,小的都守在叠翠院,打理叠翠院的大小事务。”
“恩,”薛佑琛道,“既然,你在府里,你可知这三年来三爷和,和三夫人相处如何?”
云信愣了愣:“小的听说三爷和三夫人相处不是很好。”
“具体怎么相处不好?”薛佑琛问道。
“小的听说不是很亲密,旁的,”云信摇摇道,“旁的,小的不是很清楚,小的守在叠翠院,听涛院的事,小的没怎么打听,小的只是偶尔听一耳朵,具体怎么回事,就不知道了。”
薛佑琛见云信说不出个所以然,便摆了下手。他这个小厮沉默寡言不惹事不生事,当初他也是看上这点,才让云信做他的小厮。问云信听涛院的事,云信不知道,也是常情。
薛佑琛想了想,说道:“去喊苏妈妈过来。”
云信应了一声,便出去了少时,他把苏妈妈带进厢房。
苏妈妈原是薛佑琛生母,也就是老侯爷原配身边的管事妈妈,薛佑琛生母亡故之后,也一直在侯府当管事妈妈。
虽然她如今在侯府的地位远远不如薛佑琛生母在世的时候,但也是个有头有脸的管事妈妈。
“侯爷,您唤我过来啊,”苏妈妈给薛佑琛福了身。
薛佑琛坐在榻上一抬手:“苏妈妈起身吧。”
“我今日喊苏妈妈来,是想问问听涛院的事,”薛佑琛道。
“是,”苏妈妈半弯着腰,恭恭敬敬的回答。她以前的主子老夫人已去世多年,如今,她还能在侯府有一些体面,全仰仗眼前的南阳侯。若不是现在的老夫人对侯爷有所顾忌,她这个前老夫人跟前的管事妈妈,早就不知被排挤到哪里去了。
侯爷有话要问她,为了侯爷也好,为了自己也好,她都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妈妈,我不在侯府这三年,听涛院里,三爷和三夫人相处如何?”薛佑琛道。
“三爷和三夫人?”苏妈妈愣了愣神,随后便绞尽脑汁回忆着三爷和三夫人的点点滴滴。
“回侯爷,三爷和三夫人相处得不好。老奴听说,自打三夫人入了门,三爷就不睡正屋,而是宿在书房里,”苏妈妈道,“平日,三爷对三夫人几乎是不闻不问。三夫人不受宠,听涛院的下人眼里就也没这个主子,听涛院里的人除了三夫人的陪嫁丫环,没有谁把她当成正经主子。”
苏妈妈边回忆边道:“有一回,老奴看到听涛院的管事妈妈拿了一只金手钏,那管事妈妈告诉我这是三夫人赏赐的,三夫人让她帮忙去府外弄一点好的点心来。老奴听说三夫人平日的吃穿度用都被下人们克扣了。想来是因为这个,才会用金手钏打点管事妈妈,来换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