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湘如委托的人,也确实连夜赶工千份报纸,趁着夜色放到了各家商铺门口,但是确实没那么快,千份报纸一刷也要两日,再趁夜色发放出去,最快也就在昨日夜里,是她自己急了,才觉得没用。
三个人坐在桌子边吃过了饭,说了几句话,魏散原就走了,说是没劲,在这里只能看见他们两个腻歪,陈大少爷还像是当了爹,简直把她当孩子哄。
魏散原走的时候,雪最大,风吹的也急,他就没让她出去送,从门口再回来倒是拉着她去了书房,说是闲下来也没事,不如去看他写字。
书桌上东西少,铺了几张纸,一座笔架,还有一方铜匣镂花暖砚。看他站过去,她也就自动跟着过去研墨,其实本来用不着她,也不过是为了消磨时光。
他提起笔来,笑问她,“想看点什么?”
想看点什么,一时是真的想不出来,“随便写点?”她试探问道。
这话刚说完,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瓷器玻璃倒落跌碎的声音在屋子里四处炸起,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压着护在身下,“吓着了?这是地动。”
他说着站起身来,伸手去拉她,“这边地动次数比昌平多,那边我记得好些年了,倒是没有过,你应该也是没见过。来,过来让我看看有没有磕到哪。”
他揉了揉她后背,顺势拉她到怀里,“我们不写字了,做点别的。”
她还望着窗子外面,他一说话,回了神,出神是因为在看雪。
这边院子寂静,人也少得可怜,地震过去了也就能看见房檐上的雪簌簌往下落,像白色的沙子扬出了一条帷帐,阻隔了房间与院子。她倒是能想像到其他地方一片混乱的场景。
“那做什么?”她回问。
“看样子没吓到,还有心思赏雪,我们湘湘果然不一般,”他开着玩笑,“我第一次遇上地动还是在九岁那年,当时站在桌子底下,被掉下来的瓷器砸了脑袋,划开一个大口子,倒把我吓坏了。”
他说着俯下身来,指着自己额角,“湘湘给瞧瞧,可还有疤了?”
这话刚说完,响起一阵敲门声,他还保持着刚才俯下身要她看的动作,没动。门口传来管家的声音,“陈先生和那位小姐没伤到吧?”
自然没有,他招呼一声,就让管家去忙别的事情。好好逗趣的事情被别人喊了停,他觉得有点不甘心,笑着去抓她的手,让她去摸自己额角。
好些年的伤了,当时又只是浅浅划了一道,伤口长但是不深,疤痕早就没了,这样就是想故意逗她。谁知道他抓着她的手放到额头上时,她倒真像模像样地揉了揉,一揉不要紧,又让他动了别的心思。
他声音低下来,又柔了几分,“湘湘给亲一下吗?”
她一愣,这什么人,怎么永远不忘占她便宜,红着脸瞪他。
他声音又低又轻,“亲一下疤就没了。不亲是不心疼忠哥了。”
她见不得他这做小伏低的态度,像是她欺负他似的,心一横,捧着他的脸就亲了上去,看到了他带着得逞意味的笑。
没等她再说话,他就一把揽过她往卧房方向走,“走,我们不写字了,去床上聊天。”
去床上聊天,这可真是个好爱好。
☆、霜雪难埋一真心(一)
被单因为她昨天夜里发汗,都已经让人换了新的,她看了一眼新换的枕头套吞了吞口水,一对的鸳鸯戏水。
“上来了。”他靠在床边,歪着身子同她说,眼睛里带着笑意,看穿了她心里那点小局促。
她脱了鞋,又弯下腰将两个人的鞋摆周正,一大一小两双皮毛拖鞋,看上去真的是像新婚夫妇,想到这她又不禁脸颊发热。
只是陈世忠倒没给她害羞的机会,伸手一拉,让她顺势躺在他胳膊上,被子盖好只露出脖子和脸,贴近了问她:“湘湘想家了吗?”
想家了吗?如何说想家了?到底是追着他来的,见着他对她来说和回到家是一样的。
她摇摇头,实话实说:“不想,只是在这里呆着多少有些不舒坦。”
“是不舒坦,”他手指卷起她一缕头发,慢慢绕着,“不过地震来的是时候,回去的日子该会提前两天。”
他计算着她出来最少也有十天,除了在车上,便是在旅店,哪里都不自在。这回一震,倒是又省下来几天待在西北的日子,这边民风民俗依天而动,他被扣在这里的消息刚传出去,就赶上了地震,落在百姓嘴里这是张希违背了天意,再不放他们众口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