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惊讶过后又是皱眉，于意扯出笑容，“不怕有人进来偷东西啊？”
周前没回，继续码货，许是很久没说话，声音哑哑的，“买什么自己选。”
又不是真来买东西，她挤进去，跟着蹲了下来，“你家店？”问得漫不经心，没得到回应，眼睛扫一圈货架上的东西。
整一排似乎都是小孩子吃的零食，跳跳糖、很小一个的面包、水果条、手指饼干，又看一圈，伸手拿了一包QQ糖下来，正反看了一眼。
纸箱子里的东西码完，周前停了动作，“选好了么？”边问边站了起来。
这一站，于意跟着抬起了头。
逆着光，看不太清那张脸。少年身影瘦高，没站直，可线条挺立，周身晕着光线像是镀了一层薄薄的金，背着光，看不出来在不在笑。
于意笑了出来，接着站起身，“你就是周前吧？” 她听周西西提了有十几次。
周前勉强转了个身，“嗯。”
“你知道我？”
他停顿几秒，又是，“嗯。”
于意点了点头，“你名字，哪个ZHOU，哪个QIAN？”
这回将视线停在了她脸上，“你猜。”
于意眼珠子转两圈，ZHOU嘛，她当然知道，至于QIAN，不太能确定。
“周正的周，前进的前？”她仰高了头看过去。
扯了扯嘴角，周前往外迈了一小步，一手扶住货架，向着于意弯腰过去，凑到她耳朵边，声音偏低，凉凉的，像头顶电风扇送下来的风。
“前戏的前。”
四个字，于意消化了十秒。
看来这人是有仇必报的类型，昨天她用自己的名字调戏了他一把，现在他就立马调戏了回来。这么一想，昨天听她解释完名字，他那个皱眉肯定是假的。
“学我调侃人？”于意歪着头。
周前维持着那个姿势，微微点了点头，又往外迈了一小步，“师姐，选好了让个路。”
于意反应过来，立刻往后退了两步，周前便拿着箱子走出货架间。
于意觉得有点意思了，手上一包糖被她捏得皱起来。
走远的人根本也没回头，她便伸手去掏裤兜。
得，没带钱。
刚想把那包QQ糖放回货架，消失在后门的人去而复返，只是懒懒掀起一角帘子，露出半张脸，“糖我请了，出去麻烦关上门。”说完再次迅速消失。
于意莫名其妙地笑了，定了定便往门口走，远远地就将手上那包糖往柜台上一扔，糖果稳稳落到桌面正中央。
她大力掀了门出去。
这是第二面。
于意知道了，这人，记仇，身材好。
第22章
第三面，在周前家门口。
那日晚上，也就是在离开便利店后跑去菜地没捞着，最后到隔壁那块地借了茄子跟辣椒的那个晚上，于意做了道青椒炒茄丝。
饭后一个人跑出去散步，顺便消食。
巷子里石板路干干净净，没什么人。树影幢幢，间或有一阵风吹来，她拐了个弯，随便挑了个方向继续走。
是条陌生的街。比起自家那条巷子，这条过于安静了。好几家屋子都黑着，偶尔有个什么动静，很快又消了声。
明月当空的夜晚，倒是有些恐怖电影的气质。
走到一半，后半段的路灯干脆就没亮着，于意觉得没有再走下去的必要。
甫一转身，耳朵听到奇怪的一阵声音，停一会儿，又接着“唰唰唰”起来，顿在原地认真听了会儿，仍是没听出来。
她胆子不小，转个身又觉得身后凉凉的。
最近一盏路灯很暗，旁边斜着一条小道，有坡度，她顺着坡走了下去。
越近，“唰唰”声就越发的大，手扶着墙，走一步按一下，脚踩地的力度特意地加重，快到尽头，她停了下来。
有哗啦啦的水流声，偶尔的“唰唰”声也更加清晰。
于意扶到另一面墙上，走两步，将头探出去。
视野里是背对着的一个人，蹲着，穿白色背心，窄窄一张背，低着头在干着什么。
于意伸长了脖子，看清那人手上拿的东西，无声笑了。
不止是码货，这人刷个鞋也能这么认真。
嘴角扬着，猫下了腰，脚步轻飘飘地没发出半点声音，走到那人背后，她提着一口气，手伸出去，往那人背上用力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