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玄曜势不可当,众人困他不住死伤惨重,即便是在车轮久战下,他挥出的每一剑都沾染了敌人的鲜血。
天色渐昏,血腥越发浓重,那南晋第一高手竟自重重包围中杀开了一条血路,闯出皇宫,不知所踪。
据说那一日,长孙靖和身为虎都卫都使的孟舜英不知为何并未追击,而皇帝也并未下旨捉拿。
那一场血屠之后,皇帝敕令孟舜英缉拿朝中穆氏余党,文武百官受命调遣。朝中局势急转直下和穆氏来往密切的朝臣惶惶不安,好在孟舜英并不牵连无辜,哪怕是归附穆氏一党的吏部尚书颜诚也只是被削官罢职并未从严处置。
不过令孟舜英奇怪的是,就在颜诚被免职的前一晚,不知何故颜桑婉突然失踪了,两日后禁卫值守之时却在禁卫都统府的兽房里发现了已经癫狂的颜桑婉,兽房里的猛兽都被人斩杀了,斩杀猛兽的人武功极高,招招一击即中,非绝顶高手不能。
但他却留了一只饿狼环伺在那位陵安第一才女的身侧,准备一饱口福。看样子那人并不想让颜桑婉这么痛快的葬身兽腹。
禁卫将颜桑婉救了出来送回了颜家,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这位名动一时的美貌女子。
母家倒台爱子被囚,日暮途穷的穆皇贵妃素服赤足在圣驾面前脱簪请罪,乞求圣康帝放过她母子二人性命。圣康帝褫夺了她皇贵妃的封号贬为庶人,但却对是否要赐死她犹豫不决,皇帝固然对她并无感情,可是她毕竟是淮王生母,对皇长子,他始终是愧疚的。
但是齐裕却对杀母之仇难以释怀,穆严虽死,穆妃却也是当年孟府血案的始作俑者之一。宫人们向来擅于迎奉巴结揣度人心,所以穆氏在冷宫中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一场宫变,南晋王朝元气大伤,朝中重臣也不免忧心忡忡,当朝首辅自裁,云骁军覆灭,禁卫仅剩半数,如若这时敌国兴兵南下,那南晋岂不是岌岌可危?
不过眼下最紧要的是整个朝廷格局就要重新洗牌了,穆家倒台,淮王被禁足承华宫生死难测,而东宫太子羽翼未丰,这整个南晋王朝竟只有长孙氏独当一面。
那令众门人俯首听令的令符和无孔不入的长孙弟子,皆令众臣胆寒。
聪颖如太子,自然也是洞察秋毫。
然而,朝政动荡,皇帝对长孙氏颇多倚仗,圣康二十五年九月,长孙靖奉帝命入朝主政,官拜一品左相。
第45章 大漠浴血 一
朝堂上,年轻的左相金章紫绶,谪仙之资华贵无两。百官亦步亦趋,齐裕冷眼旁观,暗自怅然,觉得这长孙靖竟像极了另一个穆严。
孟舜英而今也已是赤霄军主帅,留在陵安的日子并不多,朝中风向她虽然也有所觉察,然并未多做思虑,经过那场政变,她亦晓得,如若长孙靖有不臣之心,今日坐在皇帝宝座上的就是如今的左相大人。
然则,她却不知,长孙靖在很早以前是有将圣康帝取而代之的想法的,她更不知,长孙靖为何放弃了手到拈来的帝王之位,甘愿做一个屈居人下的臣子。
孟舜英不知道如何面对长孙靖,她对他的误会,还有穆玄曜在河边对她说过的她不愿再面对的那句将她刺得遍体鳞伤的话,物是人非,她怎配再对长孙靖有何非分之想。
她刻意的疏远他,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军务上,甚少回京。
倒是李东明经常同她一起谈论兵策,两人都是军事奇才,彼此心心相惜竟成了最知心的朋友兼战友。
北府军在李东明的统领下俨然成为了南晋一支锐不可当的雄师,赤霄军遵天子令征兵至八万,朝野民间更对这个南晋唯一的女将多有赞扬,有人家甚至让自己的女儿们舍了丹青女红,专研武艺兵法。
长孙靖亦常来赤霄军中探望她,往往孟舜英都是避而不见,他也不气馁,有事无事便要来走一遭,他甚至在圣驾前请求陛下下旨赐婚,却被孟舜英想尽办法阻挠。
此事弄得陵安城人尽皆知,连百姓们都知道,长孙左相被孟将军拒婚了。
这一年以来,边塞屡屡被邻国北鹘侵扰,圣康二十六年夏,北鹘大军在太子慕容景的统帅下,攻城略地。八月,乌塔城失守,守将战死。
这位北鹘太子,生性凶残,剽悍善战,夺城之后残害百姓掠民为奴,乌塔城顿时陷入炼狱,子民苦不堪言。
圣康帝遂令北府军主帅李东明领兵北上,同年初秋在北府军将士死战之下,将北鹘军逐出乌塔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