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是贫尼的俗家名号,贫尼现在发号戒圆。”她的语气里少了以往的张狂跋扈与戾气,多了些平和沉静。
素玉犹疑地望着杏儿,“你怎么出家了?你…不是在誉王…”
杏儿唇角浮起一抹浅笑,眼神沉静安详,“施主可否愿意坐下来听贫尼一言呢?”
素玉虽然不太愿意看见她,但是想到她都已经落发为尼了,往日的恩恩怨怨也就让它去了吧,遂抿了抿嘴,点头答应了,二人走出田字格菜地,在一座大殿的背墙台阶上坐了下来,杏儿悠悠开口,神情平静的像是在叙说着一件遥远的与自己无关的事…
耳畔呼呼的风吹的耳膜生疼,听了杏儿所有的话,素玉一路从香光寺奔跑到谷文斋,将至门口时她躬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守门的小厮见到她模样有些狼狈,却分毫不敢迟疑忙迎上去,“韩小姐,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快里面请。”
素玉随着小厮的指引走进院内,驻足片刻来回四围里看了看,这院子竟比往日里清冷许多,她没由来的一阵心慌,她按着摇曳波动的胸口声音有些颤抖,“殿下呢?”
小厮黯然地说:“殿下有些日子没来了,前几日苏、窦两位将军不知为何,也被皇上调到雁阳关去镇守边关去了。”
素玉立时眸色微凉,如被秋霜,急切地问道:“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皇上为什么把他身边的两位将军调到了边关?”
小厮摇摇头说:“小的不知,小的只知道皇上下令年关将至不许誉王殿下再外出走动。”
素玉倒吸一口凉气,心似暴露在这寒冬腊月,一分分的透着凉意,不许再外出可不就形同软禁么?他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竟一无所知,突然脑中一片轰鸣…她有些失神的摆摆手示意小厮退下。
她由着意识径直走到花房,霜打似的抬起手,推开门撞进眼眸中那些花一如当日自己所说的那般陈列着,只是少了人打理,大半已经颓败,惶惶的焦黑直直的戳痛素玉的心。
看到这种景象,不由得前尘影事,兜上心来,“这个我喜欢,若是修剪了做个盆景定是极好看的。”“是,谨遵娘子命令。”“讨厌…是谁让你这样称呼人家的。”“哈哈哈早晚都是嘛我只是提前熟悉一下…”“韩小姐,以前是杏儿不知天高地厚,做了些伤害你的事,杏儿不奢望你能原谅,只盼你不要辜负殿下的的一片真心,杏儿…始终都不过是殿下用来护你周全的盲障,他的心里除了你谁也装不下…”这些事,这些话一遍一遍的在素玉脑中重复上演,重复的刺痛着她千疮百孔的心。
她走过去,伸手抚摸这些调败的花枝,一分一分的感受着他的气息,他亲手为自己搭建这座花房,种下这些妖娆夺目的花蕾,她却不曾珍惜,等到懂得时,它们已经枝叶枯黄,她耷拉着双肩像是一只提线木偶般怔怔的,任由眼泪模糊视线。
火塘把整个永和宫烘的暖暖的,几株新折的麝香百合以清水供在高几上,烘托着热气更加熏人欲醉,李宗培坐在右侧下首的位子上,与皇上闲闲的絮着家常。
皇上神情舒展他都忘了自己到底是有多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天伦之乐了。
这时殿内走进来一脸生的小内监,捧着托盘来送茶水,他偷眼朝李宗培望去,李宗培似是无意的伸出食指在身旁的案几上敲了两下。
那人立时领会,微不可察的点了一下头朝皇上走去,“皇上,茶水凉了,奴才给您换杯热的。”
皇上未做他想,只是嗯了一声,继续跟李宗培闲谈。
徒的明晃晃的刀子应入皇上的眼风,他眼疾手快随手抓过案桌上的镇纸掷过去,随即慌忙起身朗声道:“来人有刺客。”
李宗培见状旋即朝刺客奔来,迅捷的拉过皇上,转身挡过刺客的钢刀,嗖的一下他的胳膊鲜血如柱。还未待二人反应过来刺客的刀子又挥了过来。
李宗培假意救驾却推了皇上一把,堪堪的刀子插进了皇上的胸口,李宗培慌忙中朝刺客丟了个眼色,他朗声朝殿外喊道:“曲良汉快来救驾。”
瞬间数百个禁卫军涌进殿来救驾,李宗培搀着皇上来到殿后的床榻上,瘆人的鲜血一直留着皇上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拉着李宗培的衣袖嘴一张一合的却说不出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