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渊等人一踏入巴蜀之地便换了一副面容,速度减了下来,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崎岖山路和两侧的夹道山谷。夹道之险之难,并非单就地势而言,四周遮天蔽日的植被之中,极易藏人。此地,也由是的最怕山匪出没,敢在此拦路之人,多是亡命之徒,整日茹毛饮血,毒辣异常。此次司马渊一行人皆是司马家军,回京卸职,司马渊未带走朝廷的一兵一卒,只有十来个跟在身边多年的亲信随行。一朝天子一朝臣,他纵已年老,脑中却还算是清晰,司马渊不愿给这位新晋的天子留下任何发难的借口。
身怀虎符,万万大意不得,由是一行人尤为的小心谨慎。前日咸阳传来北豫口信:务必将虎符由司马将军亲手交回。为此,还专门赐下八百里加急回京的特谕,东南之地的华亭自西北函谷关内的咸阳,几千里的迢迢路程,北豫却硬是定死了八日行程务必赶回。
走在行路以来最为险峻的夹道之上,最怕出事。司马渊一手紧紧拉着缰绳,一手扶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可谓是慎之又慎。穿过此地再走三十里便是咸阳,千里之行就差一步,千万,莫出什么事。
却,偏偏,怕什么,便来什么。
“嘶!”
腿下的乌云踏雪忽然极为凄厉的嘶鸣一声,响在廖无人烟的山谷中,尤为清晰哀鸣,回响阵阵,听入耳中,甚是分明。司马渊明显感觉到腿下骏马前蹄瘫软,随即倒下,目光所到之处,是沈逸提剑而立,雪亮的剑锋之上还顺着剑尖向下淌着温热的血珠。
司马渊抬首,冷冷看向来人。凌厉的眼风好似带了如山的力道打出,周身散开的气势和久经沙场的嗜血之气登时便飙升到极致,手中剑锋闪烁着的凌冽足以叫三步开外之人瘫软在地。昔日爱驹已然命陨,但众所周知,为将为帅之人,惜马如命。
“沈逸,老夫原想是陛下太过忧虑,却不料,原是你自毁前程。”
山中的风吹的越发凌冽,沈逸右手扶着赤峰剑,目光自尚还有余温的马尸上滑过,停在司马渊的面上,只是冷笑:“司马老儿不必废话,将虎符交出,保你全尸。”
“老夫征战沙场一生,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乳臭未干的小儿,你还我追风命来!”
话音刚落,司马渊便提起长剑一跃而起,剑气所到之处,将四周的灌木丛尽皆劈开,司马渊攻势不减,一脚踏地借力,右手执剑直逼沈逸面门而去。
“杀!”
双侧皆临山的夹道忽然便涌出许多黑衣人,招招凌厉,直逼要害。司马渊的人究竟只是寻常将士,久经沙场,善于用兵,却终究比不得黑衣人近身肉搏的狠辣,寡不敌众已是意料中事,不多时,便全部死于黑衣人刀下。
却是这头司马渊大有与沈逸同归于尽的势头,二人短兵相见,真气四散,兵器相撞可以看见极明显的火花,周身的气场已将灌木中的芦苇打的漫天散开,真气之强,硬是逼的旁人半分也接近不得。沈逸多年在咸阳带兵,已许久不曾如此近身实打实的动手,自然不比司马渊常年在军营练手。在司马渊一招一式的强攻之下,竟是逐渐只有挡势而无攻势,照此下去,他必输无疑!
司马渊一招狠过一招,沈逸周身力气逐渐耗尽,一个不妨,入眼的便是司马渊冷厉的剑锋。沈逸大惊之下,想奋力举起右手格挡,谁料司马渊掌风所至直掼他右肩,剧痛之下,右手好似残废一般,再没有提剑的力气。
许是一行人在谷底的打斗惊了夹道的平衡,本该日落时分升起的瘴气竟是在此刻逐渐升起。瘴气之生,多为山间动物腐尸及地表湿热,朽木烂叶混合而成,触及肌肤,虽没有要命之毒,却也极难忍耐,目光触及,十丈之内根本看不清楚,黑衣人皆出咸阳,一时辨不清方向,根本救不及沈逸。
眼见司马渊的剑锋已经要没入喉咙,沈逸脑中一片空白。千钧一刻之际,司马渊身后银光一闪,似是几枚银针没入,不消眨眼的功夫,司马渊便掉了剑,身子软软倒下。旋即,一支纯白色玉萧狠狠贯着司马渊后背自胸口刺出,登时血气四溅,即刻毙命。
不过须臾,身处环境立转,沈逸极快的收拾心绪看向来人:一挂白色面纱覆在面上,一袭白衣干净利落,方才硬生生用玉萧取了人性命,血气四溅,但其周身竟是没有沾到丝毫的血迹。一番打量,沈逸方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来人正是南鹊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