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尧姜_作者:九纵(49)

  这或许也算是一种相濡以沫?

  她摸不清他的立场,也懒得摸清,因为太过多变,摸清了也没用;她只知道他大抵既是沈度的棋子,也是此地的娇客,他的心,不定。

  从这一点来看,沈度与此地,极有可能是两个不同的归宿,而他游移其中,生存于夹缝。

  水下乾坤,既是新主子的把柄,又能适时向旧主子表忠心,双向选择,何乐而不为?

  那娇脆音色清清浅浅,不痛不痒,倒没了往日的急切,宋逍不由掀眸凝睇过来,付小姐接着那一线目光,莫名觉着沉,终是放柔了眼神,试图达成极短暂的信任。

  他眉峰微扬,不愿在她面前落了下乘,负手屹立成居高临下之姿,她将那鄙薄之色看得分明,竟无端生出几分真实的怜悯,却又很快压下。

  于他而言,怜悯不过是一种侮|辱罢。

  他用轻蔑挑起她的斗志,何尝不是一种慰藉。

  有时争斗,是为了片刻忘怀。即便所求,并非所愿。

  付小姐水性不佳,随着宋管事深入那池中漩涡时,不免握紧了他手腕,可惜漩涡迅疾,数回险些冲散,就又恬不知耻地从背后抱着他劲腰。

  宋管事来不及苦笑,只在最深一层的漩涡里,握住她缠在腰间的手,一把调转过来,彻底将她护在怀里。下巴抵在她额上,觉出怀中身躯极克制的颤抖,与愈渐艰难的气息。

  某人搂紧视作救命稻草的男子,丝毫未觉这衣衫浸透、肌肤相贴的危险。她在水中痛胀了耳目,酸涩得头晕目眩,一口气消耗殆尽,意识几近模糊时,似有一对薄唇覆上来,度过教人贪恋的清凉生机。

  女子就着求生本能,贪|婪地攫|取那唇间最后一缕气息,香|舌撬开几欲退却的唇瓣,长驱直入、攻城略地。有人嗟叹着垂了眼眸,终是放任自己与她唇舌相缠,舌尖试探,描摹香软,温柔缱|绻,化水缠|绵。

  薄唇微颤着眷恋,温热气息丝缕勾缠,灵魂从心房里被吸附出来,冷的、烫的、熄灭的、重燃的,有思念、又不安,唇与舌较量起来,天崩地裂也不管。

  两双手仍是克制地抱着,未曾情动到抚摩香腮,未曾疯|魔到攀住脖颈,只在彼此腰间摸索,贴得严丝合缝,结成璞玉天成。

  名为情丝的困|兽,在辗转厮|磨中失了耐心,亦步亦趋地探出头来。

  水中渐渐有了燥意。

  男子察觉自己更深的欲|望,恐惧跃至心尖,却不愿从这温柔无边的海里醒转过来。

  女子在喘息中睁开迷蒙眼眸,水光潋滟,媚|意流转,对上那双染上欲|色的深目,泄露一瞬的纯然懵懂,恍惚间几欲抚上那如玉面庞,待清醒过来又急急推开男子,慌忙偏头掩饰从头到脚的不自在。

  只那一眼的娇羞,便成了难舍的牵绊。

  男子生生压下不稳的气息,极自然地与她分开,双唇间一缕银丝相连,点亮他眼中几近湮灭的欲|火,终是浮沉不见。

  方才那个吻,是克制的,他想要的,其实更多。

  红唇水漾,施舍给他狭隘的满足。

  女子颊上酡红,入了男子眼中,酿成五味杂陈。

  她并非有意勾|引,而我却情不自禁。

  他二人于感情|事上,都倾向于以冷静谨慎掩盖离经叛道。许多事层层叠叠累积压在心底,许多花疏疏落落开在悬崖峭壁,最终不知被什么烧干净,青烟散去,只余惘然,嗟叹都来不及。

  她不爱我,我又何必。

  他二人常在谋算间心照不宣,未曾料想自欺欺人的想法,也是惊人的一致。

  待过了厚重的水障,入了第一层密室,宋逍才放开揽着付小姐的手,由着她一弹身迫不及待出了桎梏。

  某人如避洪水猛兽的模样,实在有几分兔子被咬到尾巴的可爱。

  “放心罢,方才只是一场意外,何况本就是你缠着我不放。”

  那般无谓到淡漠、厚颜到无耻,自然将付小姐气得不轻,也顾不上羞涩,脸色红红就开始反击:“你个伪君子!”

  说这话时她浑身湿透,露出了真容,小巧的樱唇微嘟,莹莹泛着红艳的色泽,乌瞳水汪汪的,水珠犹在滴落,既狼狈,又引人怜惜。

  瞪圆的杏眸、鼓起的雪腮、湿漉的眼睫,非但没有达到预期的威吓效果,反倒可爱得教人心折。

  宋管事就低头浅笑,几缕乌黑发丝垂在额前,肌肤晶莹、慵懒不羁,如浸在水中的一块温玉,长睫掩去浩瀚深目,水珠纷纷坠落,宛若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