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啊,说了,会被吃掉的。”
他鼻头就酸得不行。
她这么大了,怎么还疯疯癫癫的,她这么大了,连句真话也说不出。
他历练她,他教她见遍世间丑恶,他炼就她一颗帝王石心。他是最好的工匠,她是最好的璞玉,他雕琢她的时候从没有想过,她也会痛,也会无助,他眼睁睁看着她割舍一切美好,变成权欲驱策的行尸走肉。
她失去爱的能力,失去被爱的资格。
没有人真正信任她,她只有她一个人,所有人利用她,又遗弃她。
他不是罪魁,是罪魁之一。
他的手僵在她头顶,再也抚不下去。
他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收藏!
终于写到信仰部分了!作者写哭了…
付小姐曾经也是个想精忠报国的热血青年,可惜命运弄人。
段刺史发现自己的残忍,承认自己的残忍,却未必会改变。
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心,已经很近了。
而宋管事,终究隔了一层。
第26章 、妖孽原形毕露
人为什么要忘了前世?
因为前世的记忆,会加剧今生的痛苦。记忆既是珍宝,又是负累,它叠加成笨重的壳,压垮所有坚强的脊背。
还是忘了好。
付小姐昏睡一事,严密封锁消息,以免动摇忠臣之心。她心头泛起感激,又有些不适。
她想起几句戏文。
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
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她筹谋得当,身上枷锁堂皇,这舞台华丽,高|潮迭起,她出卖所有,换一个亮相,又魂归何处。
她想起陈其,想起那些暗卫棋子,想起因着孝昭仁皇后、昭廉太子、郢江王聚在她手下的一班旧臣,理智终究压过情感,她重振旗鼓。
她会像她许诺过的,做一个好君王。哪怕手腕铁血,涉遍肮脏,也要换他们所有人一个堂堂正正为国效力的机会。
这不是无谓的斗争,他们也不是鼠蚁之辈,他们隐去行藏,存了死志,只为最后致命一击。
她得活到那个时候。
陈其断了十数日的消息,急得团团转,再见到付小姐时,他死命抱着瘦削的她,哽咽得语不成调:“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付小姐顺着他颤抖的背,“我只是被梦魇住了,总会醒过来。”
她执起他的手腕,放到自己颊边,神采奕奕,勾魂得紧,“打我几巴掌解解气?”
活似个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
陈其迅速擦完泪,配合着笑成个皱巴巴的倭瓜。
“恭亲王世子查得怎么样?”
“收获颇丰。”
付小姐托了托下颌,眯了眯贼眼,表示朕很期待你的演讲。
陈总管贼笑着扑通一声跪下,抱拳一礼,“启禀陛下,世子殿下身中奇毒,才会长不开身量。”
付小姐笑着扶起陈其,挑挑眉头,“这毒,于子嗣有碍否?”
“陛下英明,恭亲王怕是要绝后了。此毒由宫中传出,敏妃娘娘说,宫宴上世子殿下的吃食,都是沈度亲自端上,宫中也是多年无妃嫔有孕。”
“不还有三位皇子么。”
“廉王身为嫡长子,年近而立,传因正妃善妒,膝下无子;弘王迟迟未立正妃,妾侍亦无所出;琼王去岁及冠,更是未有子嗣。”
“慕容绪唯得三子一女,此后就像被人下毒,生不出了,且这些儿子,都生不出,为保皇位,他便去荼|毒恭亲王世子。”
“主子你想想,当年孝昭仁皇后不是特别喜欢他这三子一女吗?”
“倒真像她的手笔。既保全名声,又断人后嗣。可九门提督的外孙女怀了弘王的孩子……”
陈其摇头,“或许你那表姐怀的并非弘王之子。”
付小姐拿折扇猛敲他头,“若弘王当真不能有子嗣,那段辜存为何要帮他?”
陈其也有些晕了,“廉王乃段氏皇后所出,段氏没必要舍近求远呐。”
“你设法求证此事。我表姐的身孕快有两月,我去瞧了再说。”
陈其点点头,递过一块儿暖玉,“皇后留的,治寒症。”
某人邪魅一笑,将玉贴上脸颊暧昧把玩,“我还当是玉|势呐。”
梅岑溪畔,过云亭。
一品诰命夫人设宴于此,邀了京中显贵,效古人曲水流觞,颇得意趣。众人席地而坐,将酒觞由上游浮水而下,中者赋诗饮酒、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