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阙书_作者:季岭(98)

2019-04-06 季岭 天作之和

  他终于得偿所愿,获得旁人尊敬,便开始四处打听顾宓的下落。

  可军妓地位低下,杜思志只说寻人并没有交代二人关系,问来问去除了调笑自己的,根本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父亲写信让他回京都办事,杜思志无疑都拒绝了。

  他不愿承认自己的恐惧,将所有的原由都归在了沉溺工作上。杜思志年轻又是单身一人,共同处事的官员不乏有将女儿介绍于他的。他也不说破,只是讲明自己早已心有所属。

  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工作上,每日劳累至极,躺在床上恨不得立刻入睡。可尽管这样,杜思志还是会整夜整夜地梦到顾宓,梦到她那双充斥着绝望的眼睛。

  杜思志一直呆在江北,四处打听着行军的进度、顾宓的下落。直到哥哥新婚,他没有理由再逃避,必须得回到京都。

  身后跟着随从,衣锦还乡。

  路过曾经的小屋旁时,杜思志勒住了马绳。回眸看去,早已没有什么青衣身影在门前等着自己了,入目皆是丛生的杂草,是一片荒凉。小厮见他不往前走,便上来询问出了何事。他并未回答,硬逼着自己收回目光,咬紧牙关回头离去。

  两天后,兄长大婚。

  周围都是些恭维的话,这些话儿第一次听起来新奇,可听多了也就发现都是些夸大其词的笑话。

  他冷着脸,不做理会。

  姜婉是个少有的美人,外秀慧中,又是大家闺秀,可在杜思志眼中却是半点也比不上顾宓。他能看出来,哥哥并不喜欢这个将要过门的嫂子,而自己则是真心实意喜欢顾宓的。这一点上,他永远胜过杜思齐。

  只当是在听些往这处想,便是没由来高兴,忍不住多喝了几杯酒。

  那几位以为话说到了点子上,相互对视一眼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吹捧。某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杜思志刚将杯沿抵在唇边的手一顿,抬头看去果真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正好那人也抬起头来,视线相交时,她便仓促躲在旁人身后。这一举动,更是验证了杜思志看法。隐在人群中的红衣姑娘,果真是顾暮。

  仿佛是了无希望的人看见了渴望已久的光芒,脑中闪过万千的思绪。他握着杯子的手不易察觉地一颤,酒水染湿了指尖,只来得及匆匆将杯子放下,抬步就往那处去。

  小暮还活着留在京都,那宓儿呢?

  说不定父亲只说口上说说,暗地里将宓儿给保住了呢。一切好像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糟,是有转机的对吧。宓儿这么好的脾气,肯定会理解自己当时的决定的。倒头来什么也不会改变,他们还会住在那间小屋里,他们的家还是那个家。

  杜思志这么想,视线死死锁住那个身影。步子越来越快,眼看着就要拉住躲藏的人,却被一人给挡住了去路。他抬头看去,是叶家少爷。

  年幼自己的两岁的公子唇角虽带着笑意同自己礼貌问好,但眼神却是冰冷的,就在像是看一个懦夫。杜思志无心再在意这种最不堪的不屑,他推开叶惘之,摆步就向前走。

  短短的时间内,顾暮竟没了踪迹。杜思志心下着急,招手就想招来家仆帮着寻找。身后人却道:“沈岭在营中远远见过宓姐一次,那时她已有三月身孕。”

  回过头去,见那人没有半点玩笑神色,便是悲喜交加,不知所措。

  杜思志垂眸轻笑,对着案前的兄长道:“她有了我的孩子,我该还她一个家 ”。

  那人没想过会是如此一个说法,愣了半刻,而后将拳头狠狠砸在桌案上,冷声说:“你什么也不欠她的。”

  对面人听罢,眸色一凛,轻声开口却带了一丝狠绝,道:“兄长不将信给我,我迟早也会找到她的下落。”他抬眸看向杜思齐,将后面的话尽数吐出:“不惜代价,不论方法。”

  杜思齐被震的说不出话来,放在桌上的拳头微微颤抖。

  这个弟弟从小到大都与自己暗暗较着劲,顾家出事时他不在京都,回来听人说了些只能是倍感唏嘘。

  弟弟好胜,顾宓便顺着他的性子来,处处鼓励处处支持,夫妻二人平日里相处和谐,日子虽过得清苦,但也是羡煞旁人。弟弟专心读书,顾宓就在旁扶持,他去见过几次,看在眼里是真心为弟弟感到高兴。

  从顾家出事之后,什么都改变了。原本的一对幸福鸳鸯,就此分散。

  他了解杜思志不是个硬心肠,可是却再也做不回有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