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大捻白胡须,眉毛也是白成雪的颜色。
道士吹了吹热茶,缭绕的云雾袅袅上升,我倒真觉得他有点神仙的感觉了。
他微抿了口茶,放了下来。眯眼打量着我那大侄女。
大侄女往大姐怀里缩了缩。
道士向她招手。
作者有话要说: 如何委婉地说出本人的意图?比如委婉地说出求收藏???值得深思的问题。
第27章 高三上
道士宽厚的手摸了摸大侄女的小脑袋,另一只手捻了捻胡须。
客厅一片寂静,外边水声潺潺。
在下雨。
良久,他沙哑的声音掺合着雨声回荡在客厅:“此女,生的是个富贵命。”
这我也知道啊。
他话锋忽转:“然,必要在二十六岁前成婚,否则将孤老一生,在痛苦中度过此生。”
众人一惊,大姐急问:“大师!是什么缘故”
道士却又端起茶来,闭了闭眼不再说话,轻轻抿了口茶。
过了会道士起身,掸了掸身上的月白道袍,缓缓道:“小姑娘的情路有些坎坷,其余皆可放心,不过最好还是在二十六岁前成婚吧。”
道士不再理会堂内众人,迈着稳健的步伐要走。
我遂让开路来,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时间一刹那停了好久好久,他愣在原地。
外边雨声更大,他有带伞吗?
他站在原地,打量了许久,眉头一皱。
由于他的表情过于凝重,全家人的呼吸都淡了。
雨声一滴又一滴地打在地上,清晰明了。
他眼底涌出悲哀之色。
他一字未语,抬脚走了。
全家人目光放在我身上,父亲迟疑地看了我一眼,说:“音宝,去送送大师。”
我授令拿着把伞小跑出去。
道士却负身而立在廊前看雨。他是料到了吧。
雨声落在芭蕉上,潇潇。他站得笔直,微凉的风吹皱他那身月白的道袍,衣袂飘飘。他哪是人间的道士,分明是上天遗落的仙人。
我拿着伞走过去。
倾盆而下的大雨沉重地打着走廊,一些雨珠跳到我左臂上,我衣袖被打湿,道士一身却干燥得很,于他而言,此刻该是大晴天罢。
“大师刚才是何意?”我低眉顺眼地小声问道,小心翼翼敛住我的戾气。
他仿佛置身雨的世界,右手应和着雨声打着节拍。
他看了我一眼,又转眼去看庭中的芭蕉:“姑娘,好自为之。”
他离开了,并未接我的伞。
大雨朦朦胧胧,氤氲而起的雾气慢慢遮住他月白色的身影。
我看不见他。
他大概走进了雨的世界。
耳边却悠悠从远边传来杳杳之音:“坠欢莫拾。”
我不知他是否在自言自语。
第28章 高三上
今年京城的雪下得格外的早,天地都被笼罩在一种神圣洁白的氛围中。
我裹着围巾从铺满白雪的阳台眺望前方,手中的杯子飘飘然地向外传递雾蒙蒙的热气,我镜片朦胧起来。
远边的三个小孩打着雪仗,我记得,幼时我也偏爱在雪地玩耍。
那时叶致陵把冰凉的手放进我后背,我冷得哇哇叫,捡起地上的一团雪就朝他扔去。
那时又是怎样的心情?
我的侄子侄女穿着大红色的棉袄,把自己裹成了饺子。
笑靥如花的容颜,十年过去他们又是怎样的相貌。叶家的皮相个顶个的好,底下的小孩眉眼尚未展开,但看着这胚子,也能想象出他日的绝色。
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
下面平铺著皓影
上面流转著亮银
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
月色与雪色之间
你是第三种绝色
不知月色加反光的雪色
该如何将你的本色
——已经够出色的了(作者有话说:选自余光中的《绝色》)
三个小孩在厚厚的雪地打起滚来,天边又忽然飘下小雪,小雪慢慢落在三个小红球身上,他们浑然不知。
皑皑白雪一抹红。
如此美好。
坠欢莫拾,酒痕在衣。这是弘一法师的话。一个道士说了一个出家人的话,不免有点好笑。
手机铃声打碎了我的思绪,我接了起来,同桌虚弱的声音隔着手机轻轻传入我的耳旁:“阿音……”她喃呢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