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闻虚的脸阴晴不定,心中始终无法释怀,恨恨地说道,“早知道她也是这个德行,我才不会救她!”
玉柏玄的呼吸愈加平稳,心跳也有了幅度,甯蔚羽心说你后悔也晚了,嘴上却不停道谢,“大侠仁义心肠,再世之恩定会涌泉相报。”
“我又没救你,你报什么报?你要能作了她的主,就让她赶紧放了我师弟,别再祸害人!”平闻虚忍住想踢玉柏玄几脚的冲动,返回火堆旁,才发现放在火旁的鞋子被烧焦了一只,他怔怔地望着黑乎乎的鞋,眼中的泪光在火焰下闪烁,又在瞬间消逝。
甯蔚羽瞧见了,连忙脱下自己的鞋,“大侠若不嫌弃,拿去穿。”
平闻虚斜了一眼地上的鞋,嗤笑一声,“这么大,如何穿?用保命的丹药救了一个负心人,还把自己的鞋给烧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哪次遇到她都没好事。”
甯蔚羽从小习武,手脚的确比旁人稍大一些,可是他的个子也高呀。甯蔚羽面上有些泛红,满腹不平,却不敢惹他,只能赔笑,“这荒山野岭,也无处去寻,大侠先将就一下,待到公主平安无事,我便去给大侠置办。”
平闻虚嫌弃地看看满是血污的鞋,起身打算去找些材料编制草鞋,刚走几步,远处传来悠长的狼嚎,他停下脚步,深深呼吸长吁一口气,又返回火堆旁,添上几根树枝,闭上眼睛打坐不再理会两人。
甯蔚羽又来回取了几次水,丹药起了作用,玉柏玄不再失禁,身体也开始变得有了温度,口中还发出细微的声音,似是呓语。甯蔚羽欣喜地抚摸玉柏玄的脸,轻声呼唤,“公主......”
身体仿佛被铁锤敲打,肌理好像被反复撕裂,玉柏玄感觉自己呼出的气体灼热无比,还透出一种怪味令人作呕,耳旁一会儿似虫鸣,一会儿似擂鼓,中间似乎还夹杂着细微的呼唤,是谁?自己还活着么?
“唔......”
甯蔚羽听到她的回应,欣喜若狂,“公主,是我,我是蔚羽哥哥,”他兴奋地冲着平闻虚喊道,“大侠,她醒了,接下来如何做?”
平闻虚似入定一般,压根没有理会甯蔚羽的呼喊。甯蔚羽见他没有反应,以为他还在生气,又放不下怀里的玉柏玄,顿时泪如泉涌,苦苦哀求平闻虚,“求大侠开恩,大侠是好人,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重伤不治,求求你,来看看她......”
甯蔚羽带着泪水的哀求,不断拨乱平闻虚本就烦躁不安的心绪,他豁然睁开双眼,甯蔚羽凄楚的泪眼映入他的眼眸,他叹口气无奈道,“你安静些,等到□□全部解清,总得有个过程,我不是离悦,身上除了丹药,没有旁的解□□。你只管喂她用水,能不能活命,就看她的造化。”
汀洲旁的小舟随风飘摇,玉柏玄躺在船舱中随着浔河的起伏颠簸,小舟被风掀去了舱顶,漫天飞雪却躲开了小舟,窸窸窣窣地落入旁边的河水中化为无形。她坐在船舱中四顾瞭望,不远处的岸边,似有人影晃动,她想振臂呼唤,却没有力气抬起手臂,想要开口大喊,舌头却僵硬地像木头。
岸边的人影似乎也看到了她,焦急地来回走动,好像要跳下浔河,恐慌在她心中蔓延,她拼力扭动身躯,将全身的力气凝聚在双手之上,一点点地举起,咬破舌尖,丝丝缕缕的疼痛让她缓缓张口,混着血水含糊不清地吐出声音。
“小......蛮......”
甯蔚羽听清她说出的话,稍作停顿,连忙接下去,“你再不醒,他说要回前齐娶妻再也不回来了。”
焦灼的热浪扑面而来,滚滚岩浆在悬崖之下流淌,一个人影似是回头看了她一眼,远处飘来的声音如泣如诉,“我若是死了,你会伤心么......”说罢,一步一步走向滚烫的边缘,她的双脚犹如钉在地上无法撼动。衣袂翩飞消失在无边无际的热浪之中,她撕心裂肺的扯断双脚,拖着残肢纵身一跃。
“羽......”一滴清泪顺着玉柏玄的眼角滑出,滴在甯蔚羽的手心,与他的眼泪融为一体,沿着指缝缓缓滴落。
甯蔚羽泣不成声,“我在,我在......”他不住地亲吻玉柏玄的脸颊,舐去她眼角的泪水。
玉柏玄的睫毛不停抖动,眨了几眨缓缓睁开,甯蔚羽的脸颊在她眼前忽明忽暗亦真亦幻,她合上眼睛再次睁开,惊喜交加的眼眸正深情地注视着她,“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