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蔚羽自己也拿了一块放到口中,白藕似的手臂在玉柏玄面前晃动,一块铜币大小的疤痕赫然在目,玉柏玄拉住他的手,甯蔚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慌乱地抽回手,“太难看了。”
玉柏玄轻轻拉起他的手,用手指细细抚摸那处疤痕,“如何伤的?”
“小时候打翻油灯烫到的,”甯蔚羽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生怕玉柏玄嫌弃。
“你看,它像不像一颗栗子,”玉柏玄凑到跟前嗅了嗅,“还有股栗子香。”
甯蔚羽从未与玉柏玄如此亲近过,他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手臂上,奇特的触觉沿着皮肉流向全身,杏花般粉嫩的脸颊逐渐染上红晕,好似盛夏的红杏刚刚成熟。玉柏玄也有些尴尬,心想本打算同他谈心,这下反倒不知该如何开口。
月上中天,玉柏玄直挺挺地躺在榻上,两眼望着床幔天人交战,一旁的甯蔚羽佯装睡着,不安的呼吸却将他暴露无遗。玉柏玄下定决心,翻身将两只手臂撑在甯蔚羽的肩上,甯蔚羽始终没有睁开双眼,睫毛不断抖动,气息慌乱,两只手下意识地抓着褥单,他感觉被玉柏玄抓着的手臂变得酥麻,整个人都无法动弹,心跳如鼓快要窒息一般。
玉柏玄瞧着甯蔚羽脂玉般的脸庞,水嫩的粉唇不安地抿着,两人儿时的过往不断闪现,一同读书一同捉鱼,她挨了罚他也陪在一旁,她挨了打他日夜看护。或许从儿时起,他就已经芳心暗许,是自己装聋作哑,若早些表明心迹,哪会耽误他的美好年华。
她缓缓躺下,额头抵在甯蔚羽的肩膀,“蔚羽,我不知该如何同你讲......”
甯蔚羽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失望与落寞顺着眼角淌下,“我知道,我愿意等......”然后翻过身去不再说话。
第二日,玉柏玄眼下乌青,无精打采地上朝,瞧见了叔父也不敢正视,姬筱看见她的模样明白了七八分,从她身旁拂袖而过。玉柏玄几步撵上,“叔父留步。”
姬筱站定,不发一言地望着她。
“叔父,侄女想趁着浴兰节陛下尽兴之时,为有霜求取侧驸之位,您看如何?”
姬筱眯着眼扬起脸瞥了她一眼,露出古怪的笑容,转身大步离去。玉柏玄想在后追赶,发觉有朝臣路过,叔侄两人少有争执之时,此时的情景吸引了众人揣测的目光,她生生咽下“叔父”两字,看着姬筱远去。
地上扣着一只茶洗,夜有霜跪在水渍上,浸湿了衣裤。
“我不管你用何种方式,就是绑,也要将她和驸马绑到一起,如果你不愿,我也无法逼迫你。今日玄儿对我说,要向陛下求旨封你为侧驸,我到底是小瞧你了,”姬筱小口呷着茶,说的云淡风轻。
“属下知晓轻重,不会让此事发生。”
“若不是看你们两情相悦,我是断不会让你住进公主府的,你我都是为了玄儿,她胡闹,你心中得有分寸。”
待夜有霜离去,夜五来到姬筱面前。
“让你查的事如何?”
“回主上,派去云楚的人回信,夜一跟着乞丐逃到云楚之前,襁褓之中曾被人贩卖,最近查到的是临近南江的罗城,有家人曾经在二十年前收养过一名几个月大的男婴,男婴身上戴着一颗用红线串的核桃,那家人本来拿着核桃到街上去卖,被一个算卦的拦住,说是这颗核桃是镇灾所用,戴在男婴身上,可保当地风调雨顺,若是离身,恐有灾祸,碰巧当时那个养母生了暗疮,以为得罪了神明,才将核桃又给戴了回去。当年果真五谷丰收,当时街上的围观的人有许多,那名男婴应该就是幼时的夜一。”
姬筱不置可否,将案上的一块布帛交给夜五,“你去查查这件东西的来路。”
布帛上勾勒着一颗珍珠,上面雕刻着奇异的花纹,夜五将布帛收好,斟酌着说道,“主上,请恕属下直言,属下认为,夜一对主上忠心耿耿,对公主也是真心实意。”
姬筱点点头,“言之有理,不过,毕竟是在公主身边侍候,稳妥些总是好的。”
紫秋来到玉柏玄书房禀报,夜有霜今日出关,十分想念公主,特求公主驾临霜雪阁,玉柏玄心里乐开了花,这可是他第一次主动邀请自己,忙不迭地处理完手上的公务,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霜雪阁。
院里的小仆都被遣走了,玉柏玄沿着地上的记号一路寻去,推开房门,发觉窗幔被厚厚的布帘遮挡,烛光摇曳纱帐漫漫,玉柏玄反手把门掩上,“没想到啊,你还有如此情趣,真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