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秦王殿下下令搜馆。”
“准了。”
坐在一边看好戏的施雪菲这下才明白纪元彬的意思。
他真是个天才,能将杀人案推倒出如此多的细节,且把朱瞻圻当面不认的事,给搅大了。
看来惹谁也不能惹着纪元彬。
他小子的心黑得跟墨一样。
施雪菲咬着糕,就着茶边喝丫边笑。
似乎纪元彬赢朱瞻圻,比她得了百两金还要高兴。
朱瞻圻微微侧目,目光阴毒的掠过纪元彬的脸,最后落在了柳如歌的身后……
第39章 第 39 章
朱瞻圻微微侧目,目光阴毒的掠过纪元彬的脸,最后落在了柳如歌的身后,随后又无关已事的从腰间抽出笛子,轻吹了一曲“梅花三弄”。
施雪菲听了一会,只觉得一首凌冰傲雪,百花凋残,他独放的曲风,被恃才傲物的朱瞻圻吹得百弯千回。
似诉内心的烦闷与不满。
而厅外人影浮动,神机营的侍卫在院内院外搜着每一个房间。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侍卫统领来报:“秦王殿下,没有搜到人。”
“殿下,没有人。”
朱瞻基看了看纪元彬,也不知道这场戏当如何下去。
施雪菲缓缓站起,抹了抹嘴角上的糕粉,正欲说话,看着柳如歌款款向朱瞻圻走去,她轻唤一声“别去”,那柳如歌只转身一笑,便决然走向了朱瞻圻。
在世间,她一双玉臂千人枕,一口朱丹万人尝,从不被人正眼看,只是男人手中的玩物,此时却执利器于手,如复仇的女神,一步一步的走向最终的仇源。施雪菲本应当上前阻止,但在看到她最后那抹绝决的眼神后,突然明白,她从没有快乐过,可能她的妹妹是她在这世上唯一让她能展欢颜人。
她没了,她也不能独活。
最初有多想阻止柳如歌,此时,施雪菲就有多愿意助她完成心愿。
想到自己父亲的死,被当朝皇族利用,那种无力掌制自己命运的恨意,在心间蠢蠢欲动。
而朱瞻圻横笛于胸前,双眼只看着施雪菲,冲她微微扬了扬下颌,眼底轻瞥之下,有王者踏尽万物于脚底的霸气与张狂。
一臂之遥处,他纹丝未动。
柳如歌拔出刀,刀尖直抵朱瞻圻的喉间。
施雪菲眼看,锋光闪过,只需要片刻就能刺入他的喉。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生出一股惆怅,这世间如果没有杀戮当是多好。
转眼,一片血光,似夏花盛开的刹那,优雅如画,又热情得势不可挡。
一腔热血自美女人颈上喷出,四溅于花厅之上,流倾在繁华的罗裙衣袂,染尽朱红的官衣。
纪元彬大叫一声,飞身上前,接住了坠落的娇身,一手扶着柳如歌的腰一手按在她的喉咙上,“如歌,如歌,如歌!”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施雪菲只看到柳如歌挥刀,不知道朱瞻圻是何时还的手。
等在恍神过来时,柳如歌已倒在朱瞻圻的脚下,纪元彬的怀中。
只是笛音未停,悠扬如常。
柳如歌双眼瞪着上空,手中的刀当一声落在地上,嘴唇发着颤,几次欲说话,却只从腹腔发出一个字“唔唔……”之声。
“纪元彬,还要找吗?”笛音终于停下,朱瞻圻冷冷的瞧着他和他怀中的柳如歌。
纪元彬本意是借搜查之名,转移一众人的视线,线柳如歌制造一个出逃的机会。
他想劝柳如歌收手,一切由他来兜着,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柳如歌会用这么直白又惨绝的方式来回应自己。
正如那天夜里湖面上,柳如歌所说:“一个罪臣的家眷,从充进教坊司,她就再也无法像个人了。她可以是玩物,是猎物,甚至是贱物,但绝对不能让妹妹也跟她一样,就好像守护心中最后的美好,谁要坏了她的念想,她就要谁付出代价。死不是坏事,是解脱。”
纪元彬眼似利刃,寒光怎么也盖不住的看着朱瞻圻,他明白,只要朱瞻圻愿意,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让柳如歌失手,且他能全身而退。
可他偏偏不肯放过柳如歌。
纪元彬轻轻将柳如歌放平,怕她的头磕碰到地上,特别用手托着她的后脑,见她双眼瞪目圆睁直勾盯着前方,漆黑的目虽无了光彩,内里满满的恨意,不减一分。
只得将手抚在了她的眼皮之上,一抚眼如旧,再抚眼不闭,纪元彬从她发髻上取下那身白牡丹,揉于手间,片片花瓣落如雨,寸寸馨香葬娇魂。
施雪菲轻声道:“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