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盛抬起一只手遮住清晨日光,薄薄光线从指缝中穿过,在她尚且稚嫩的小脸上留下道道光影交错的痕迹,“这样的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会结束的。”少年语气平淡,神色却坚定,看得长盛不自主的开始相信他所说的。
长盛放下手,顿时被日光照射得眯起双眼,“希望吧。”
趴在桌上的墨海头动了动,不自觉发出一两声嘤咛,睁开眼,隔了好一会儿才聚焦到君无乐略带温和笑意的脸上。
“你醒啦。”长盛呼噜了两下墨海的头发,“子昀姐你瞧你这头发,在沙漠里晒得又枯又黄,我那儿有滋养头发的膏药,回去就命人给你送来。”
墨海惊异的看着长盛,把自己的头发从长盛手里解救下来,哆嗦两下,问:“公主,您病了吗?以前你对我可不是这个态度。”
“我这态度怎么了?”长盛瞪了她一眼,“之后你就会发现,到侯府来拜访你的人会变得特别多。”
墨海:“?”
长盛:“听宫人说,昨夜,君将军把奠定安平胜利的那场仗功劳算到你头上了,今日朝会时,父皇应该会提起这件事,奖赏不日便会送到侯府。”
“义父倒是对我很好。”墨海笑了笑。
“子昀姐,你说,君将军会不会请命去塞北啊?”长盛把这个问题又问了一遍。
墨海思忖片刻,道:“我觉得会,但不是现在。”
“为何?”
君无乐:“大军昨夜才回来,长途跋涉过于劳累,应当修整一段时日,疲劳打仗只会让胜利葬送在自己手上。”
正如二人所言,史明渊并没有立马派遣君清裴动身,而是令大军先休养数天。
这几日,到定国侯府来走访的人几乎可以从侯府大门排到西街,墨海闲来瞧过,这些人几乎都是朝堂文武百官的子女,还有邑州城内的大户人家子女,美名其曰让小一辈的人交流感情。可是当墨海摸清某几个“青年才俊”的真实想法后,终于忍无可忍,闭门谢客了。
墨海今年正是年华甚好的年纪,军功在身,加上又是定国侯的义女,几乎各家都动了联姻的念头。
更让墨海烦扰的是,这几天君无乐不知道是不是吃炸|药了,一点就着。
这日,又有人上门拜访,君清裴入宫去了,避开应酬,墨海本想同之前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是今日来的人又与其他朝臣百官子女的目的不太一样,来人是北大营统领吴穹将军之子,吴方。此人极会说话,并不像旁人一上来就约墨海赏花饮酒,而是请她一同探讨某些军械,比如,由墨海提出、旻南执行完善的地雷。
吴方提出了许多令墨海眼界一开的奇思妙想,而墨海所掌握的新奇玩意儿也令吴方沉醉不已。两人交谈甚欢,直至日薄西山时分,墨海才亲自将吴方送走,带着些笑意转身时便看见了提着剑的君无乐。
少年身量挺拔,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温暖的橘色夕阳照亮他颊畔滚落汗珠。他抿唇不语,深深的看了一眼墨海,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两天墨海发现,她似乎被少年给无视了,请求切磋不应,同去学堂却分桌而坐,用膳时眼不离碗。墨海觉得少年莫名其妙,可是心底却十分烦躁,无处述说。
经过吴方的成功案例,上侯府拜访的人不减反增,全都是奔着军械这一块来的。墨海不堪其扰,终于在史明渊调令下放的当天,随着君清裴大军离开侯府,一路北上。
第45章 行动失败
这是临近旸乜城的一处无名小镇,因着地处偏僻,地界荒凉,在柒州地图上未注其名,当地人遂将之称为不毛镇。
不毛镇与旸乜城中间隔了一条宽阔江流。江水每年从十一月开始结冰,一直到次年二月底才化冰。
九月,江水湍急,“哗啦”声响在寂静无人的夜里被放大,无端激起一股寒意。
越是靠近北蛮气温越低,哪怕在桃花流水鳜鱼肥的时节,柒州人也依旧穿着狐裘,与西域的天气简直是两个极端。
如今还未入秋,气温却很低,再有一个半月,江水便要结冰。与塞北交界的茨坪驿,更是终日大雪纷飞,石头与房屋上终年裹着寒霜,不飘雪的日子都可被称为晴朗日子,刘宗刘老将军便是在这般艰苦的环境中,数十年如一日的坚守着北方国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