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很快收起了笑意,语气转而郑重道:“那我跟你道歉。对不起,路与同学,老师迟到了。”
路与抬眸瞥她一眼,不情不愿地对她的致歉做出表示:“下次,你不许迟到了。”
“好,下次不会再迟到了。”
路与见她驯顺地点了头,心满意足地正打算坐下,她却突然将他喊住了。
“还有,小与——”
“生日快乐。”她又一笑,“对不起,你的生日姐姐也迟到了。”
路与一怔,看向她。
姚寒露动了动唇,笑意不减,“这是姐姐给你准备的生日蛋糕。”
在路与的错愕中里,她亮出一直藏在身后的蛋糕盒子,尺寸很小。如果世上不存在“点心”这个词的话,它勉强还能称之为蛋糕。
“怕那些保镖叔叔们发现,所以只能买一个小的,不过我们两个吃足够了。而且蛋糕也不能吃太多,甜食吃多了都长蛀牙……”
姚寒露一边唠叨着,一边走到窗边,将遮阳幕给拢上了,房间里的光线霎时暗下来。
她回来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绿色塑料壳质的打火机,凑到路与跟前,“啪”地点燃了火。
两人都被这突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而姚寒露愣住了,因为路与正看着她,以一种她从未见他展露过的眼神,透着惘然。
她回过神,忽略掉他眼中的这层陌生,只将这认为是火光在他眼眸中闪烁,为他点缀的复杂。
于是她很快恢复平常,笑起来,将蛋糕盒子打开,将蜡烛插上。
“噔噔噔——”她笑着,隔着薄薄的光看对面路与的脸,“我们小与同学的生日派对马上就要开始啦,大家激动吗?”
路与看着她,好一会儿,竟然也笑了。
姚寒露继续扮演自己的主持人身份,用搞怪的腔调说着:“让我来看一看啊,都有哪些小朋友给我们小与送来了祝福。”
“喔——”说着,她摊开自己的左手,假装手上有信件般地,惊呼一声,“有一封来着美国的信噢,寄信人叫艾米,她祝小与生日快乐,还说希望小与长得慢一点,不要再长高了,不然她就要追不上他了。““俄罗斯的萨沙同学也发来祝福,他说希望小与能跟师父好好学手艺,以后成为一名优秀的钟表师。”
“还有——中国的一个自称是寒露姐姐的人,在给小与的祝福信里写道,祝小与小朋友生日快乐。”
她说至此,眼睛也不再假装盯着手心,而是抬头看向路与,语速也慢了下来:“她还说,希望小与在感到快乐的时候要大笑,难过的时候也不要像小傻瓜一样忍着,有什么难过的事可以告诉她,不要做一个没有情绪的木头人。”
烛光单薄,在不见光的房间里晃动着,是暗淡的黄。墙上是她的影子,巨大且具备锋芒,跟她真人的玲珑和柔软形成反差。
房间内不知什么物体的烛影在她眼下的皮肤上不断地跃动,像捉不住的蝴蝶,也像浮动的星尘。
路与望着她,更是望着那点黑影。如同在白日里捕捉黑暗,绝不允许她沾染暗尘。
“你能答应她吗,路与?”
她试探着开口,想要他给一个答复,脚下也不自觉向他走近。
路与也察觉到她的靠近,他回过神,发觉自己的手指竟在微微发颤。
他可以答应吗?
没有人会拒绝光明的。
对于光,他太渴求了,渴求到厌恶孤独,厌恶自己,甚至每当凝视黑夜,他对虚假的月光都抱有恳切希望。
原来人生不是由数不尽的暗构成的,总会有那么一个人,走过来,把光明赠给他,并就此彻底渗透进来。
他认输了,
却也终于赢了。
姚寒露看着他靠过来,头埋在她的颈间,听着他呼吸声渐深,也分辨不出哭没哭。
她把手覆上他的背,轻轻地拍了拍,像小时候妈妈哄她睡觉那般,把这种纯粹的温柔传递给他。
他终于哭出声,泄愤般地,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伤痛叙说给他人听。
“你才是,傻瓜。”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太喜欢这种小哭包人设了,我是什么变态妈妈吗?
哭辽!
[注]:这里改写的是岩井俊二《关于莉莉周的一切》中的句式,但内容是截然不同的。但还是怕有人多心,所以标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