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正中顾知慕的心思,他问辰砂:“这话怎么说?”
辰砂道:“二爷,咱们府里前些时欠了那么些帐,都是二奶奶还的吧?”
顾知慕点头:“是。”
辰砂道:“二爷就没想过,二奶奶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
顾知慕道:“当初分院而居的时候,我给她留了一千两。她一个妇道人家,米面都是我着人送过去的,能花多少?”
辰砂道:“二爷怎么不算算,咱们院儿花了多少?就算二奶奶一文不花,可又哪儿来的银子骗二爷读书?”
顾知慕在心里算了下。
还真是。
姜知甜替他结帐得有九百多两,他每天晚上二两,这都半个多月了,至少三十两。
就算当初有他给她留的那一千两,也所剩无几。
要真是所剩不多,她能这么大方?
再说了,只要是成家单过,就没有不花钱的地方。
她会这么大公无私的舍己为人?
他瞅了辰砂一眼,问:“你的意思是,二奶奶另有赚钱的道儿?”
辰砂笑道:“二爷说笑了,二奶奶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赚钱的道儿?依小的想,怕是二老爷分家的时候,单独又给二奶奶银子了。”
顾知慕听了这话心里挺不是滋味。
他倒没觉出姜知甜心机深来,反倒是对顾歧有着深深的歉疚。
甭管他私下里又给姜知甜填补了多少银子,可到头来还是都花到了他身上。
辰砂又道:“二爷,咱们这院里的月钱可该发了。”
这些事,要搁以前,顾知慕哪里肯管?
连听他都嫌污了耳朵。
可这时候他不由得在心里算了又算,问辰砂:“这院子一共多少人?一个月的月钱一共是多少?这一天的开销是多少?”
辰砂赔笑:“小的不清楚。”
顾知慕看向一直站在阴影里的余甘,问:“你也不清楚?”
余甘开口道:“二爷服侍的小厮八个,阮姨娘服侍的大小丫鬟八个,做粗活的,还有厨房的婆子十六个,车马房里六人,园子里负责草木的四人,每个人的月钱多少不一,大丫鬟月银二两,普通婆子只有两吊,但笼拢算下来,这一个月的月钱也有近八十多两。”
顾知慕张了张嘴,问余甘:“为什么这么多人?”
余甘没说话。
辰砂赔笑道:“这怎么就算人多了?要是还在顾家,光二爷院子里就有不下六七十人,这连一半都不到。”
顾知慕摸了摸手边那小小的荷包,里边只有今天的“报酬”,二两。
要是给下人们算月钱,远远不够。
这……
他又问余甘:“那这家里的开销有多少?”
余甘道:“小的听厨房的管事说,光是采买鸡鱼肉菜,一天就得三十两。”
三十两?
他得在姜知甜跟前背半个月的书,写半个月,近两百张大字才能赚够三十两,才够他一天吃食?
不对啊。
他道:“我只在家用早饭和午饭,哪儿用得着天天鸡甲鸭鱼肉?”
余甘又不说话了。
辰砂道:“这不还有阮姨娘和府里有头有脸的管事们嘛。”
从来不知柴米油盐的顾知慕翻来覆去,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一早,他老早就醒了。
醒了也没叫人服侍,就那么呆呆坐着。
还是余甘在外头问:“二爷醒了?可要上早饭?”
顾知慕摆手,道:“不忙,你先把府里主事的管家找来。”
余甘应声出去,过了一会儿,外头响起顾行的声音:“二爷您叫我?”
顾知慕披着袍子出来,问顾行:“这院里的人都是你管?”
顾行回道:“是。不知二爷有什么吩咐?”
顾知慕道:“我问你,依你看,这府里留几个人服侍我足够?”
顾行惊讶的看了顾知慕一眼,道:“二爷金尊玉贵,服侍的人越多越好。”
顾知慕呵了一声,道:“不给月钱也成?”
顾行尴尬的笑了笑。
顾知慕瞅着他问:“你一个月的月钱有多少?”
顾行道:“五两。”
“不给你月钱,你肯留下来服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