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宁提着药箱回来,见城门下守城官兵正对着卫元歆点头哈腰,更是气不过。
谁知卫元歆竟劈手夺过她的药箱,递给了守城人,并以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说:“聊胜于无罢。”
她气极,朝他腿腹重重踢了一脚。
卫元歆没理会她的无礼,解开钱袋递了过去,继续对守城官兵道:“我会派几个人留在这里,这点银两你先拿去开药,也是聊胜于无罢。”
守城官员闻言激动得甚至便要下跪:“谢大人!谢大人!”
卫元歆将他扶住,示意他尽快着手。
周长宁见此才知道自己误会他,不好意思地扯着衣摆,道:“那个,你疼吗,抱歉啊。”
卫元歆淡道:“你我之力只能帮到这些,剩下的便只能等朝廷的人过来。你莫管了,走罢。”
“嗯。”
这里的事情虽暂且告一段落,周长宁也知道自己该走了,可她心里仍有惴惴不安之感,她还是拉着卫元歆的衣角示意他俯身,附在他耳边——
第11章 各凭本事
“你能不能派两个人回灵昭探查我哥哥现下的讯息?”周长宁自觉底气不足,轻声请求道。
与她预想的诘问或谢绝不一样,卫元歆闻言没有说什么,只吩咐随从照着她的话做了。随后一位再寻常不过的随从应声出列,快马加鞭朝王都灵昭而去。
周长宁望着一人一马渐渐隐于视线之外,一颗忐忑的心期望他能带来好消息,最好云英城的事儿全然牵扯不到大哥。
卫元歆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氏王姬,他见她双手垂下攥着裙摆,眼神焦灼,好意提醒道:“若不出意外,最快也得半日。”
“我知道的,谢谢你,不过,你却不问我这样做是为何吗?”
这倒是卫元歆头回听得她的真诚致谢,经这几日相处,他知晓即便先问了缘由这事大概也得遂了她的愿,不如省却这些时间让她早些安心同自己回夷国,至于缘由,想也知道这一路上能使她举止异常的事只会同一人有关。
“是二王子?”
“你如何得知?!”周长宁一声惊呼,引来云英城的守城人朝她望去,她意识到自己失了态,习惯性地正了正神色,做出一副王室贵女该有的仪姿,待她又变成了娇贵矜持的王姬,发现原在自己身侧的卫元歆已然不在,只剩车舆前的一片身影。
……这人?他上车了?
周长宁疾步走至马车前正欲发问,却听舆内有声音响起:“进来再说罢。”还是一贯的清冷声线,声音却很轻。
气氛被车内那人弄得有几分神秘,周长宁疑惑着上了车。
“附近未必没有有心人。”
经他提醒,周长宁心道自己先时过于惹人注意,实属大意,须诸事小心才好,轻声问道:“你从何处得知此间之事与周琮有关?”
卫元歆阖上双目,轻摇着头,道:“我并不知道。”
不知道?周长宁几乎就要发作,坐在她对侧的卫元歆抬眼将食指放嘴唇处比出噤声的手势,她见此将到嘴边的话咽下,俏脸憋得通红。
“是与不是,你与我的猜测皆不算,也不需再行揣测。”卫元歆又闭上眼,半倚在车舆内壁上道,“等待的时间总是无聊且漫长,不若小憩片刻,昨夜急于赶路,想必也是没睡好罢。”
“我不困,我——”
“我倦了。”
周长宁出口的话被打断,此处她只能同卫元歆说的上话,她方才将他当成了可信赖的倾诉对象,想与他探讨自己发现的蛛丝马迹也好杯弓蛇影也好,她不要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被不安吞噬。
光线透过木窗,透过厚重布帘的缝隙,勉强将车舆内照得朦胧,周长宁发觉卫元歆的玄色斗篷还在自己手里,她方才想要还回去,对方却无暇接下,后来在城门外起了争执,他的斗篷便一直在她手上,那是早晨盖在她身上的,他是何时让给她的呢,或许被自己打扰过后,他真的一宿未眠。
周长宁心生愧意,轻手轻脚地将斗篷覆在卫元歆身上,又学着王宫侍女替她盖被子的模样提高斗篷掖向他颈侧,将他裹得严实。
她撩开布帘欲下车,将清静温暖且不会被打扰的空间彻底相让于卫元歆,她在车外吹会儿冷风也好,她亟需冷意刺骨的北风将她心底焦灼的火苗吹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