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和亲会死的(重生)_作者:楚芒(48)

  卫元歆颔首听着,虽然周长宁没提,他略略一想也能猜个大概,孤身一人仅凭借一匹瘦马带着伤重的他求救,个中艰难可见一斑,他虽然面上替她挡下一劫,但想来彦国王都灵昭城里怎么会有人敢公然杀害王姬,那伙人绝大多数可能是冲着他来的。

  他看着她略有些黯淡的红唇翕动,唇上有因干渴而生的死皮,娇生惯养的周氏小王姬何曾这般,他道:“你也喝点水罢。”

  周长宁不明就里,没反应过来他为何让她喝水,不过经他提醒,她感到确实有些口渴,取了茶盏给自己倒水,一口饮尽,接着道:“你昏睡不醒的时候我想了很多,才想明白周琮他不但想对付我哥哥,就连我和你他也要一并赶尽杀绝,不过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灵昭恰好来了一位游历四方的江湖郎中,终究没让他又害一条性命。”

  “我的外衫呢?”谈及周琮,卫元歆略一低头,想起他放进怀里的卷宗,他在失去意识前便想提醒周长宁,只是力气尽失说不出话来。

  周长宁忙取来洗好烘干的外衫交与他,卫元歆拿在手上扫了一眼,道:“洗了?”语调略有上扬,语气中带有几分难以置信。

  外衫他在手中翻动,周长宁突然想起来卷宗这回事,先是郎中的笑话缓了她的心神,再是卫元歆醒来她既欣喜又要关心他的身体,一时竟忘了此前心心念念的真卷宗。

  她从怀中摸出四角被烧毁还沾了些血迹的卷宗,朝榻上人一摇,道:“幸好我在洗衣服前发现了这个,谢谢你帮我拿到它,你手上的伤不消说是因为它罢?你又是怎么从周琮那里拿到它的?”

  “凑巧罢了。”卫元歆淡道,转而又笑了,“是你洗的衣服?”

  周长宁知道她洗得不算干净,但总算不是血乎乎的也能穿在身上,理直气壮道:“怎么?嫌不干净不愿意穿?你也没别的衣服穿啊!”

  卫元歆笑了,这倒是有些像总角时候那个骄纵跋扈的小王姬,看到她手里扬着的卷宗,他黑如点漆的眸子噙着些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

  他道:“拿了卷宗怎么不立刻交给文公?”

  他知道她对待此事万分焦急,半点也不愿意太子周仪背上坚守自盗的罪名,真卷宗是她一直想要的,哥哥也是她一心要去守护的,怎么没有立刻去做,反倒是留下来守着半死不活的他。

  还有,其实即便他生命垂危与她半点关系也无,他前往彦国便是要护送她回夷国,理应保障她的安全,而她对他却没有除了道义之外的责任,更何况道义这种虚无缥缈的概念,世人大多不遵从,再者说,道义和亲人的安危,当然是后者更重要。

  他想到在凛冽寒风中仅凭一匹瘦马和一架破推车就敢带着伤重的他求医,在周琮的处处阻拦下到最后一刻也不放弃为他求得生还的希望,又想到那柄闪着寒光的匕首,当它来到周长宁面前,他下意识地便要去挡,那一瞬间没空去想其它,他是稍后才想明白他是那伙人的主要目标。

  替她挡刀,是习武者的本能?还是潜意识里便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他有些分不清了。

  周长宁答道:“那怎么可以啊!你还在这里躺着,保不准周琮带人找过来,你这样子手无缚鸡之力的,还不是他为刀俎你为鱼肉,任他宰割。”

  “现在我醒了,你去罢。”

  卫元歆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周琮要对付的人是他,她想到了?那又为何还留在这里照顾他,她已经偿还过救命恩情,她不欠他,反而现在是他欠了她。

  “不行啊,你现在还很虚弱,我问过郎中了,再过两日你能下榻走动了,再恢复几天应该就差不多了,到时候你同我一起去。这几日也好商量一个完美的对策,届时参他一本,一举成功,算一算也没浪费多少时间。”

  “你不担心你哥哥?先前的假证据对他不利,若他真进了刑部大牢,周琮极有可能对他动用私刑。我这边没事,客栈停业,周琮未必能想到里面有人。”

  周长宁顿了顿,道:“你从前不是说过各凭本事?我相信即便暂时少了这份卷宗我哥哥也能处理好,但是你这边没有人照看,我会担心。”

  她会担心……卫元歆心头顿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好似自此之后,周长宁与别的什么人都不一样了。

  “谢谢。”大恩不言谢,但他说不出别的,暂且也做不了什么,也不知今后是否会有机会回报她,只能说出这种苍白的字眼表达他的感谢,除了谢意,好似还有别的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