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宁道:“谢我干什么呀,你救我一命还拿到了卷宗,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才好。”她只当自己救他是为了偿还他的恩情,却浑然不觉她做的已有些超出这个范畴。
随后,她目光扫到床头郎中留下的药材与药方,急道:“呀,服药的时间该到了,你先躺下,我去煎药。”
卫元歆看她手忙脚乱拿药包出门的样子,心头一暖,道:“慢些。”
他又慢慢沉下眸子,他知道周琮要除掉他是谁授意,他的胞兄夷庄王卫元崇,原来王兄从那么早开始便费尽心机地想要除掉他,只是碍于那些微末的血缘关系没有明着下手。他其实理解卫元崇的想法,若坐在那个位置的是他,或许也会有类似的行为。但重活一次,他并不想费尽心机去报复,所求不多,只想去尽力握住他该有的东西。
一面是要除掉他的至亲,一面是与他无甚关系却一心救他的周长宁,而她终是要嫁给卫元崇,他头一次有了不舍、不甘心的感觉,即便一直都知道卫元崇未必会真心待她,她又是好友周仪护在手心里疼爱的妹妹,他此前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生于王室,联姻不过是巩固利益的手段,她也能从中得到好处,他又是站在什么立场表示不甘心呢?
卫元歆合上双眼,脑中映出的是周长宁的笑靥,睁开眼,她已端着药碗来到他面前。
“你不怕苦的罢?我扶你起身把它喝了。”周长宁把药碗放在床头,要去扶卫元歆。
她轻轻吹着冒着白气的药碗,褐色液面被吹出一圈一圈的小涟漪,用汤匙舀了一勺,吹散热气,在唇边试了温度,便要喂到他嘴里。
递到嘴边,卫元歆没有张口,伸出压在衾被下的双臂,一手接过药碗,一手拿过汤匙,道:“我自己来。”
周长宁突然笑了,半晌才道:“我忘记了,你又没伤到手。”
卫元歆左手捧碗,就着碗沿把药喝了,拿着汤匙的右手放在被面上,周长宁看见他右手伤疤,道,“那郎中留下了一些烫伤膏,你右手别动,我替你上药。”
她动作轻柔地将微凉的药膏覆在他右手伤处,取来纱布固定好,多缠了几层,小心翼翼地打好结。
卫元歆看到被她缠了一层又一层的右手,笑了。
周长宁见状道:“说真的,你还是多笑笑比较好。”
他问:“好什么?”
她下意识回道:“好看。”
“是吗?”
“还行吧,不过没我哥哥好看,他不笑都比你好看了。”周长宁说了一些违心话,夷国公子歆,世人都赞他珠玉之貌。
“是吗?”卫元歆重复道,周长宁反应过来他并不是在认真同自己对话,瞪他一眼,也没理他。
此时,二人齐齐听到了什么动静。
砰——
砰砰——
似有东西正在撞击着窗户。
周长宁担心有人发现了这里,看向卫元歆,得到他的肯定,待窗外没了声响,才迟疑着打开窗户,没发现什么异样。
尔后,一块小布团飞进窗户,滚落在地。
第23章 夙愿得偿
周长宁一眼认出落在地上的布团取自哥哥周仪的衣服,其上的纹样她再熟悉不过,正是出事前周仪身上穿的那件,忙合上窗页,拾起布团,心生疑虑担心其中有诈,只见布团不见其人是什么意思,哥哥现在身处何处,还是说这是周琮的诱敌之计?
卫元歆问道:“是什么?”
“是哥哥的东西,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说得不错,你哥哥他确实有对付周琮的办法。”
“啊?”周长宁没明白他的意思。
“拿过来罢,我看看。”卫元歆道,“我此前借机给他传信,告知他我们会在客栈等他消息,让他寻到机会联系我。”
他展开布团,其上写了几个人名官职和地址,以及由几个破碎的词构成的句子,他看懂了。
周长宁知道周仪会联系卫元歆,但他没说客栈这回事,她选择这里也是误打误撞,能进来全凭那匹瘦马,喃喃道:“要是没住客栈……”
卫元歆看完布团上写着的内容,回她:“别想了。你哥哥说他现下无恙,他掌握了一些对周琮不利的证据,请我们联系与他交好的官员集体上奏,若成功,他便可以顺利出狱,洗脱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