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顿了一下,几乎是飞跑着下楼。我冲进火热的阳光抓住她的手,她满脸的泪水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只是牵着她。她看着我,表情有些惊讶,我没听到门铃声,她久叫不开,大概以为找不到我,绝望地站在这里哭。我拉着她的手,拖着她上楼。
几乎是和关门的同时,她扑过来狠狠地吻我,非常用力,几近疯狂地将我的嘴唇咬疼,眼泪流到我的脸上,舌尖。她是有多害怕失去我,才会这样迫切,这样用力抱着我?而我还要对不起她吗?我已经尝过对她负疚的滋味,无法负荷。
我抱住她,太阳像是曝了光绞在玻璃窗上。她的肌肤陷阱雪白的床单里,和我一起,变成一个打着滚的球。
以前,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觉得她是小孩子,可是在这个阳光火辣的午后,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她突然变成了一个女人,不是身体上的蜕变,而是由内而外,自上而下,我说不清楚究竟是哪里变了,但可以确定的是,她的确是从那天开始变得不同。我也是,那一天以后的我们,似乎都懂得了为我们的爱情而努力、牺牲,和退让。不只是身体的相拥,还有灵魂的勘合。
我清楚我是因为了解了歉疚的煎熬,看清了她多么紧张我,还有,那后知后觉还好虚惊一场的未曾失去。而事后我问她,她说是因为终于知道了要失去我的感觉有多可怕。这个傻瓜,她怎么会失去我?在那天之后,她不会知道我究竟有多珍惜她。
窗外阳光的锋芒褪去了一点,像是一片摊开的奶油。我和雪儿互相微笑着看着对方。她凑过来,抱住我。我心中满是疼惜,笑着伸出双臂将她抱了满怀,说:“我留在这儿,或者,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她没有说话,我正奇怪,却感到了她身体在抖,眼泪滴在我的胸口,她小声地说:“皓城你别对我这么好,真的,你别对我这么好。”
我低下头亲吻她的额头:“傻姑娘,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她轻轻亲吻我的胸口,并没有抬头看我。
那一天,我觉得自己长大了。我们依旧年轻,但青春,已经从我们的人生中退场,渐行渐远。
我,官雪,或许还有苏晓暄,陆汐,我们都会经历这个过程,只是不确定这个时刻,会在何时,不期而至。
第十一章
【官雪】
直到今天,我依旧不知道当年晓暄到底为什么会那么突然的出国,至今我仍能记起晓暄突然人间蒸发时我们的兵荒马乱。我意识到没有了她的音信是因为苏叔叔的电话,好像就是我和皓城决定大学留在本地的第二天,苏叔叔打电话来问晓暄是否在我家,因为她时常住在我这里苏叔叔当时并未着急,只是奇怪她为什么没有知会一声。
可是我却愣住,因为她根本没有来,连电话都没有一个。晓暄的人际关系向来偏向淡漠,我想不出她会去哪里,而且夜不归宿,而前一天晚上我想给她打电话告知我和皓城的决定时,她已关机。
两家人急得几乎报警,然而很快我们就发现,她是有意“失踪”,并非遭遇意外,因为每天她都会群发邮件或消息,简单至极,只有四个字,“平安,勿念”,而这样的情况却更加棘手,晓暄一直都有自己的存款,她很少乱花钱,而这么多年苏叔叔尽管对她疏于关怀,物质上却是从不亏待她的,所以她的积蓄不少,她曾经提过一次她存款的数额,数字大到吓我一跳。也就是说短期内只要她不想出现,我们谁也找不到她。可我怎么也想不出她这么做的原因,至今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算了。
而那段时间满世界找她找得最疯狂的,不是我,不是苏叔叔,不是妈妈,而是陆汐。他每天无头苍蝇一样的在外面乱转,中途还会突然冲回家生怕晓暄回家了被他错过,可每次他都扑空。他甚至差点错过填报志愿,后来陆汐疯狂到干脆天天站在街上,一动不动,就在街上等,谁的劝也不听,我们都不知道他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最后一次是他妈妈亲自上街把他骂了回去。那时候徐佳大概意识到陆汐对晓暄的感情,因为从不亲昵的两个人即使一个失去了音信另一个也不该这么大反应。那天徐佳在怎么也劝不回陆汐的情况下禁不住在街上对着他大吼,她说:“陆汐你给我搞清楚,她是你姐姐!我不管你怎么想都给我到此为止!你确定她就不是因为想躲你才离家出走的吗?我和她爸爸已经有了孩子,如果你想怎么样除非你弟弟要成孤儿!你想让她变成她爸爸和弟弟的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