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那太子心思不正。”他似是憋着一股气，“怪我，早知如此，当初该替她将容貌改成丑八怪。”
相篱瞟他一眼，没有作声。清昭看着仿佛小孩子耍脾气一般的子归，恍然明白了什么，在心里长长地“哦——”了一声，面上便忍不住笑。
“你要是将她变成丑八怪，先不论能不能进得去宫门，辞雨第一个要打你。”她笑完了，还得着意安抚，“放心，辞雨那么机灵，又有仙术傍身，哪能让一个凡人给欺负了去，我只怕她脾气上来把整个东宫都打趴下。”
听她这样说，子归回味了一下，大约也觉得是这么个理，方转圜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师父与师叔面前有些出洋相，脸上微红，向后退了退不说话了。
云涯看了清昭一眼，笑了一笑。清昭一乐，原来师父也会八卦，刚才给自己递的这个颜色，倒很有辞雨的作风。
想到这里又不由得慨叹，也不知道辞雨在东宫怎么样了，是在努力与太子斗智斗勇吗，有没有把人家的房顶拆了。
几人都坐下来，相篱轻咳了一声：“辞雨能去东宫，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那妖道与太子来往多，方便探听消息。”
“师伯说得是。”清昭敛了嬉笑，正色道，“说起这个，我还有两桩事要讲与大家听。”
于是她便将自己与辞雨靠近国师时的怪异感受，以及她对太子与皇帝的病情有关的猜想，细细讲了一遍，诸人听得皆是皱起了眉头。
“要是照此说来，那太子就并非是为皇帝寻药，反而是毒害父皇，把持朝政，又借孝心的名义求长生药为己用。”云涯缓缓地转着手中的茶杯，“若果真如此，其人心思之狠辣，须加倍小心。”
相篱讥道：“我就奇怪那太子怎么如此孝顺，现下听来才对了。凃洲人能有几个好东西?”
清昭虽听惯了他如此言辞，仍不免有些尴尬，正想喝口茶掩饰过去，却听云涯淡淡开口：“师兄此言有失偏颇，小昭冒险入宫为我们探听消息，她亦是凃洲人。”
相篱面上便有些讪讪，轻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子归看了看自己的师父，终是忍不住：“师父，太子城府如此之深，又不择手段求长生，辞雨在他身边无异于入虎穴狼窟。他们既然能在大街上胡乱抓人，用玄鸟璧验浮桑血脉，如何保证不会对辞雨如此?徒儿僭越，求师父让辞雨回来吧，徒儿去试那个法子。”
什么法子?清昭一愣，还未及发问，就见相篱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满口胡言!”相篱像是真动了怒，眸中凌厉，“我相篱的徒弟，何时如此优柔寡断，不顾大局?竟还要做那种令人不齿的事!”
清昭听得云里雾里，即便相篱揣摩出了子归对辞雨的情意，嫌他太儿女情长些，也不至于气成这样，何况子归究竟要做什么，就令人不齿了?
她将疑惑的目光依次投向面前三人，盛怒的相篱和被训得羞惭的子归自是顾不上回答她，还是云涯轻咳了一咳，垂下眼睛：“你和辞雨在宫里的这些日子，我们也在市井中探听消息，前些日子偶然听闻，当朝国师……好男风。”
好，好，好什么?清昭仿佛被人当头敲了一棍，目瞪口呆了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只觉得这件事已经超过了她这辈子的认知。直到看见云涯说完这话后，一张俊脸都快红透了，才勉强闭上大张的嘴。
“哦，哦……”她强作平静，实则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其实，也，也挺好，是真心喜欢就好。”
“你说什么!”相篱几乎要被这一个两个的气疯，拔高嗓音道。
清昭一个激灵，这才从语无伦次中醒转来，与之前子归的话一联系，陡然明白过来，大喊：“子归师兄切不可!”
子归也涨红了脸颊，低声道：“并非我愿意如此，只是我与辞雨同门百年，我这个做师兄的实在无法看她以身犯险。”
清昭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无端端地便泛起一股羡慕，想着下回见到辞雨，一定要将此事说与她听。有这样一个人处处让着她，被她伶牙俐齿地欺负，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关心着她，那丫头当真好福气。
于是清昭的语气里不由得带了几分郑重：“子归师兄，我明白你担心辞雨，但你说的那个法子过于危险，不到必须不可用，否则辞雨知道了，你让她心里何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