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姮会意,眼露委屈, 又用脸蛋乖巧地蹭了蹭皇帝的脖子, 娇声道:“臣妾知错嘛。”
皇帝被哄高兴了, 才接着道:“父皇一见朕入内,便招呼朕上去同他一道观画。朕低头一瞧,只见是两幅美人图,一位娇俏,另一位则美艳。朕还未开口, 便先被父皇讥笑:‘果真绝色, 没料到光是画, 便也能将彻儿看痴。’”
盛姮心想, 皇帝常常一张冷脸,清心寡欲、生人勿近的样子,竟还有看美人画看痴的时候,既感好笑, 又觉好奇, 也不知是哪般绝色,哪位佳丽有这般大的魅力。
盛姮越想, 便越感自己第一美人的位置受了威胁, 忙问道:“有臣妾好看吗?”
皇帝又冷瞪了她一眼,不答,继续道:“朕问父皇画中两女为何人, 父皇道:‘这便是传闻中的月上双娇,美艳的那位是大公主盛姮,娇俏些的是二公主盛琓。月上双娇虽齐名,但要朕瞧着,这妹妹较之其姐容貌,还是要逊色几分。彻儿,你如何看?’”
听到此,盛姮竟有些期待。
她倒真好奇得很,十年前的皇帝对自己是何看法。
“朕闻后,极是不以为意道:‘儿臣不信天下间真有这般绝色,所谓双娇,不过是民间好事之辈随意编排之果,所谓美人图,不过是画师空想美化之作。不轨之徒,散布传言,虚绘绝色,不过是欲借美色,惑乱君心,父皇不得不妨,切莫再重蹈覆辙。’当时,父皇闻后只是笑,笑朕太年轻。”
盛姮听了,莫名有些失落,后一想,又觉好笑极了。
她一想到皇帝当年板着脸,无比肃然道出这番话的模样,便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笑声一出,自又换来皇帝的冷眼。
她不敢再笑,捂住了嘴巴,美目偷瞧着皇帝。
宫灯之下,帷幔之间,盛姮掩唇一笑,当真是明艳不可方物,娇美至极,看得皇帝神恍心乱,又轻咳了一声,方才稳住心神。
“但直至……”说到此,皇帝顿了顿,才道:“直至十年后,朕在登云居被你泼了一脸茶,抬眼的那一瞬,朕才知,再高妙的丹青师也绘不出你美貌的万一,画中人再美艳绝伦,又哪及得上你真人微微一笑?”
言至最后,皇帝目中竟难得显露出了柔情。
“那日,朕虽不知你为何垂泪,可你每一滴泪,都如天上星,颗颗流入了朕的心里,自此后,朕便日日夜夜念着你,时时让人去打探你的消息,明知你是臣子之妻,不可轻易夺得,但朕仍盼能再见你一面。后来,你同温卿和离了,朕面上虽大感可惜,但心头更多的却是欣喜,深知时机来了。”
若说盛姮未被这番告白之言给打动,那是假的。
盛姮绝非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莫要说眼前男子生了这么一张得天独厚的脸,就连那回温思齐在船上,对她说了一番不算露骨的话,都能让她心乱不已。
可一想到自己被那叠被退回的诗稿,盛姮撇嘴不悦道:“那为何臣妾想见陛下,陛下还不愿见臣妾,不见便罢了,还将臣妾的诗稿全数退回,让臣妾不要打您的主意。”
皇帝叹道:“朕要做圣明天子,岂可真沉溺于美色之中,且你是当过君王的人,也应明白,当君王的,最忌惮的便是被旁人看破心事。容修和温卿为你做的那些事,你以为朕同你一般傻,全然不知?”
盛姮听皇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腹诽不止:不过就是见色起意,兼之口是心非,故弄玄虚,伪君子,假正经,不愿拉下脸面哄美人,非要等着美人去主动哄着他,讨好他,伺候他。
待她真主动去讨好他时,他又生幺蛾子,反过来怪自己以色侍君。
若不是为了心中大计,给盛姮再多的荣华富贵,她也不愿意伺候皇帝这样的男子。
虽说他生得是好看,虽说他才华是无双,虽说他是握着无上的权力,
狐狸生性黏人,但也须得有主人宠着,若无主人宠,寂寞的狐狸便会开始玩自己的毛,玩久了,毛掉光,就秃了。
秃了便不好看了。
所幸,盛姮如今美貌正盛,风情万种。
她又将头靠在了皇帝的肩膀上,道:“陛下既然得到了臣妾,便该好好宠臣妾。”
皇帝略惊道:“朕宠你都宠得后宫生怨了,你还不知足?”
盛姮娇声道:“不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