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运东西进京有关。好了,她们下车了,你别再多问了,快去吧。记得,拖越久越好。”
他推了重圆一把,自己抛下他,向另外两人走去。
重圆的两个朋友,一个头发中分,圆圆脸庞,显得比实际年龄小。另一个则如重圆告诉他的,一脸伤疤,形容可怖。韦景煊问头发中分的:“喻培伦先生?”这一个点点头。他又问一脸伤疤的,“黄复生先生?”
那一个好奇地看看他:“你看我这一脸被□□炸出来的伤,就知道不错了。重圆跟我说,他找了个帮手来协助我们,莫非就是你?”
“不错,是我。”
黄复生吹了声口哨:“这可不像重圆会做的事。他在干吗?”
苏菲下车后又被头等车厢那位灰眼睛先生拖住了说话。老婆婆站在她身后,对此视而不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十几个身穿灰色制服的人,也等在苏菲身后,其中有几人颇不耐烦地看着灰眼睛先生。重圆买了份报纸,坐在长椅上,装出等人的样子。
黄复生要向重圆走去,被韦景煊拦住,他说:“我们先去外面叫车,到车上再说。”
车站外出租马车极多,有车夫直接进站拉人,韦景煊也不讲价,跟一个车夫上了他的车,吩咐他:“去紫竹林码头。不许绕路,到得越快,我赏钱越多。”
车夫应了一声,笑说:“你们赶路吗?”
韦景煊说:“不,我们去接人。”
“接人啊。我刚从那边码头过来,今天到了一条大船,码头上都是人,你们在那边不容易叫车。你们要接几个人?”
“一到两个吧。”
“一到两个?那我这车倒可以坐。是从哪儿来的啊?”
“上海吧。”
“上海人啊,是亲戚吗?”
“不是亲戚,是个法国人。”
“外国人啊。我经常拉外国人的,美国、英国、德国、法国……前几天拉的一个美国人,中国话说得可好了,人家还会作诗……”
“好,好。”韦景煊关了车厢和车驾驶位之间的孔门,表示和车夫的谈话已经结束。
黄复生笑说:“现在可以说明一下了吧,到底怎么回事?”
韦景煊见黄复生从见面起就拎了只铁皮箱子,上车后依旧紧紧抱在胸口,心中就大致有数。黄复生看到他的目光,忽然严肃起来:“说实话,我没想到重圆会让你来协助我们,我以为他会带那个小景来。”
韦景煊说:“小景有事不在京城,我是他姐姐,就代他来了。”
“这太轻率了。你知道你要带的是什么东西?”
“当然知道,是□□。”
“不是普通□□,是水银□□。知道什么是水银□□吗?□□是水银杆,杆上下都是铜丝,只有中间一段是水银。水银离铜丝不过五厘米,一旦碰上,立马就炸。你看看我的脸,这还是好的,至少留了条命。”
黄复生连说带比划,韦景煊已经吓得变了色。他原先以为只要不去点火引燃,□□就不会爆炸。
黄复生直勾勾地看看他:“你要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这事是重圆冒失了,不怪你。”
韦景煊勉强挺了挺腰杆:“你也太小瞧人了,□□哪有不会炸的?”他心想:“反正待会儿是你们拎着,我尽量离你们远些便是。”
他有几分烦躁地挥挥手,将可怕的想像挥诸脑后:“行了,咱们说正事吧。”他俯身凑近黄复生和喻培伦。黄复生一无所动。喻培伦却不自禁地往后退了退,被韦景煊瞪了眼。
韦景煊低声说:“刚才我们在火车站看到了法国公使的情妇,她受公使指示,来天津码头接一个叫霍华德的法国男人。我想,你们自己带那东西进京,容易被查。我比你们好一些,但也难保不被抽查。我们若和法国公使的朋友搭伴,则再无人敢查。”
黄、喻二人脑子转动都快,喻培伦马上说:“你要冒充公使的人去接霍华德吗?这主意不错,但问题有三。第一,你认识此人吗?第二,你即便认识他,你们如何沟通?第三,正主随时赶到,到时我们怎么应付?”
韦景煊说:“我刚在车上,凑巧听到一番对谈,大致了解了此君的相貌特征。我能说几句法语,沟通不成问题。重圆大师现正在车站想法子拖住正主,我们若抓紧时间,可以赶在她们来码头前先带走霍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