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烦心的朝事,今天便有个好的结果,永昌帝的心情十分舒爽。
董进才在朝房,和一班大臣在等太监传信,他安排人上的奏折,已经被皇上压了三天,担心永昌帝还会故技重施,他今天安排了更多人弹劾新政,他知道这一回和皇上的心思相左,有悖他一贯逢迎拍马的作风,但他认为,皇上不管多么厉害,也是坐在众多臣子的头上,他也怕屁?股底下的座位不稳:“等过了这件事,把沈明昀压下去了,在找个事情,把皇上好好巴结巴结就行了。”董进才一贯这么做,百试百灵,并不担心皇上会针对他,这几年,董进才走得太顺,有些忘乎所以了。
没过一会儿,就有太监宣布皇上快到了,群臣赶紧整理衣冠,鱼贯走入朝堂,永昌帝精神奕奕走了进来,他别有深意地看了钱隽一眼,看到堂弟脸上惊讶的神色,心里忍不住小小得意了一把——表弟还没派人去调查,自己的臣子便把想要的资料送了上来,这说明什么?他施政有方啊,手下贤臣辈出。
其实,都是钱隽悄悄安排好的,不然,董进才把持朝政,那样的奏折,如何能顺利送上来呢?
永昌帝这一回,一改先听政的习惯,而是让伺候的太监念了几个奏折,第一个便是姜国敏的。
董进才低头站着,眼睛瞟了一眼沈明昀,心里乐得快开了花,只要新政失败,皇帝必然厌弃沈明昀,没了这个对头,这朝堂上,谁还敢和他争锋?
姜国敏的奏折读完,很多大臣都出班表态,几乎都支持姜国敏,反对新政,永昌帝平和的心态,又掀起了狂风巨浪,他怒冲冲地摆手,让朝堂上安静下来:“这里还有一份折子,是关于姜大人的,你们且先听了再说。”
董进才认为,皇帝就算不高兴,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再说,皇帝要让大家听奏折,没人敢说不的,因而他冷静地低头,摆出一副恭顺的模样,只等皇上玩累了,他再出手。谁知一句一句听下来,他的后背,几乎被冷汗打湿——怎么忽然有人弹劾姜国敏贪腐?他是什么人,自然能够听得出,弹劾的奏折上,所列事实即使有出入,那也不会差太多,他很后悔,早知道姜国敏是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不让他出头了,皇上现在拿他开刀,跟风弹劾的大臣,必然人人自危,皇上很轻易就可以把他煽起的这场风波平息了,而且,还为江南新政,打开了局面。
怎么办?董进才急得要命,脑袋里拼命思索,想找出开解的办法,可惜他的能耐,只是厚颜无耻高人一头,却并没有多少急智,永昌帝按照想好的剧情往下演,一路过关斩将,很快就把姜国敏交给了大理寺。
董进才一看,若不挽救,自己这边的人马,可就注定要失败了,他咬牙出班:“皇上,事关朝廷大员,不能只让大理寺一家审讯,再应该派人旁听,微臣愿意前往,还请皇上准许。”
永昌帝点点头:“董爱卿此言甚是,这样吧,朝廷大事还离不开你,让南海亲王去旁听审讯。”
“是,皇上!”钱隽出班答应。
董进才如何肯让自己的死对头去大理寺?那样还不如不派人去呢,他立刻提示皇上:“南海亲王有重孝,今天还是皇上特旨才上朝的。”
永昌帝继正是用人之际,哪里管什么孝不孝的,他对董进才道:“朕打算下旨夺情,让南海亲王即刻起天天上朝。”
钱隽急忙拒绝:“皇上,这个就不必了,微臣好好去大理寺,监督那边把案情查清楚就是,此事结束,微臣还要继续为父王守孝。”
永昌帝点头:“这样也好。南海亲王,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不要冤枉了一个忠臣,也不可放过一个贪官。”
董进才几乎快晕过去,有这个老对手在,姜国敏别说牢狱之灾跑不掉,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了,他要是罩不住,朝廷上,谁还跟着他跑啊?
“皇上——”董进才出班,想要再争取一下,永昌帝却摆手制止了他。
两个小太监,送上一大摞奏折,永昌帝指了指:“这些折子,都是和姜国敏一样,弹劾新政的,朕很怀疑他们的家里,是不是都跟姜国敏一样有良田千顷,虽然新政只在江南实施,可总会在全国推开,这些人,是未雨绸缪了。”
所有跟着董进才上折子的,都吓得两股战战,面如死灰,一个劲儿地出冷汗,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