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虞述来说,这一次就像是以往被母后带回寝宫一样,过几日母后还是会随了自己的意。
不过与他所想相反,他这一去却是无人问津的五年。于是乎,他开始醒悟当初被人谗言,似乎也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芜岚第一眼见虞述,因连日来的赶路,他并未穿着官服,守城卫令他出事校尉上任文书,他一摆手,道:“你给林霍老爷子说我是虞述。”
守城卫听得这狂徒小儿放肆之言,心里百般不悦,大将军的名讳是随便乱喊的?但心里惦念着他或许真是九皇子殿下,也不敢造次,所以只怀着怒气嚷嚷着说到了芜岚眼前。
彼时林霍正在前线与高戎恶战,就这样芜岚替父亲接见了虞述。
不同于草原上策马扬鞭的儿郎,他恰似画中走来,身着一袭水青衣,玉冠高束,眉目之间婉转留情,薄薄的双唇噙着笑意,丝毫不见因派遣至荒芜的罗州而失落。
他自是潇洒,携了王府中的家奴至罗城府邸,日日弹奏靡靡之音,还时常邀军中各方司职,懈怠军务。
只是这饭局非但无人应邀,军中将士背地还取笑于他,是为齐帝不喜,无能之辈。他自己又怎能不知?只是他压根不在乎别人看法。
长兄林无岩常说她是七窍玲珑之心,所以众人说他不堪造就,她就偏信这人骨子里带着困兽犹斗之心,这罗州留不住他,父亲更留不住他,而她更不值一提。
第3章 圣上口谕
芜岚一进营帐,就见中常侍薛吴坐在了炭炉旁,火光映着他的脸,只听他高声细气传来:“中郎将可是等煞咱家了,要说这罗城还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冷死人了,就这…这炭火也是京城最次的。”
她听罢冷笑一声,这薛吴不过来罗城两日,她便听从属下口伐,说他就如今断垣残壁的罗城,还趁人之危,四处搜刮稀世之珍,称进献陛下。
薛吴一面带着来犒赏将士的金子,一面又来搜寻奇珍异宝,不知是金子是否中饱私囊,又不知这奇珍异宝到底献了谁。
撇开他人所说,此刻芜岚听了他的意思,虚与委蛇道:“薛常侍长伴圣上,自然是见过最好之物。我们这等边境之人身强体壮,那需得上这物什,哎,我且看这乃前年炭木,如今大雪怕早是潮湿了,可别是越烤越冷了罢?”
果真这话薛吴入耳,满脸嫌弃,掸掸袖子,坐起身来:“哦?有这等事?咱家说怎么回事呢?原来都是些陈旧的炭木,快来人把炉子给我灭了。”
好一番折腾,又遣人备好了汤婆子揣在怀中,吊起细长眼道:“林将军,咱家来传召圣上几句话。”语毕,走至上前,居高临下,些许傲慢。
芜岚见他趾高气扬,势要她下跪听这话,欲作势时薛吴见好就收,又伸手扶住了她:“诶诶,将军不可,只圣上几句话建议而已,不过此事万不可张扬,你且上前来我与你耳语几句。”
像是讨到了个大便宜,薛吴嘴角掩不住的偷笑。
“圣上说,大战告捷,军中乏惫,南魏,西周虎视眈眈得紧,林霍大将军,少将林无岩之死万不可张扬!让他国趁了我国这虚弱之时。出殡就一切从简。待过些时日圣上闲暇时,再拟下圣旨,晋升林霍为定国大将军。”
他顿了顿,手扶上额头:“哎呀,瞧,这顶顶重要的事,咱家差点还忘了呢,陛下还说召您半月之内进京面见。”
语毕,薛吴斜眼看她,料定她必怒,照理来说帝王为抚恤军心,一国之将战死应当昭告天下,上厚葬之,然齐帝反其道而行之,这于理不合,于情更不容,更是让父兄两人的殉亡蒙羞。
芜岚听罢,心头的怒气很快被强压了下去,斜眼见薛吴窃喜之脸表露无遗。齐帝常年酗酒,不问政事,不理朝政,诸事多由丞相和议院策定之后,再由齐帝过目。此番必定是有人从中做梗,而这其中隐情薛吴必知晓,只是还得想办法让这他说出来。
芜岚另道:“薛常侍,年前罗州药师采了灵芝敬献,陛下身体可还好?”
未挑起芜岚的不满,还听她岔开话题,薛吴也倒是有些匪夷所思了,主动发问:“咦?将军对圣上可是真关心的紧,可曾是也想想自己?”
“噢?愿听常侍一二?”她挑起眉头。
他瞥了一眼,欲言又止,暗自侧头打起这乱言嘴巴,手不自然起来攥紧了手里的汤婆子。作起势来倒真像是说漏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