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心里也不得劲儿,儿子一个月才给她十五块,却给丈母娘二十块。
她是个没啥主意,听老二家的说得这么激愤的就也觉得老三家不对。
“老三家离得这么远,我也不能咋样,你和我说这个也不管用。”
“怎么不管用?娘,你看,虎子毕竟是咱陈家的种,这让亲家母看着也说不过去。还是你过去看吧,这样,那二十块也能给你。这钱在你手里,还不等于在老三手里?反正你也会给儿孙们攒着。”
这倒说得程香桂挺动心的,免不了和陈宝唠叨几句。陈父陈道平更不是个有主意的人,年轻时,陈家的事情程香桂就听娘家哥娘家嫂子的,后来就听大儿子的和小闺女的,现在就有事儿喜欢找陈宝拿主意。
陈宝一听,心里就暗骂二嫂是个搅家精,这日子刚安稳些,和三哥三嫂的关系刚缓和些,她就又上蹿下跳的胡闹,对程香桂说:
“娘,你给大嫂二嫂和我媳妇伺候月子,哪个给你钱了?你要是真去了三嫂那边,好意思要钱?你也说了,这可是咱陈家的种,我三哥这么多年挣钱养着你们两老,你又没给帮什么忙,到这会儿,上赶着去看个孩子还要钱?你说,我三哥恼不恼?”
“可是,他们给亲家母的比我还多五块呢。”
陈宝翻个白眼:“你这十五块是白捞的,是长年累月的给。三嫂的娘能给三嫂看一辈子孩子?再说了,三嫂这四时八节的,啥时候落了爹和娘了?一季一身新衣服,你说,这四里八乡的,哪里有这么孝顺大方的媳妇?你要是眼红人家娘家那点子辛苦钱,得罪了三嫂怎么办?不说别的,一个月这十五人家每个月给寄着,那衣服和年节的东西,可是我三嫂打点的,要是我三嫂不给你寄了,你向哪儿要去?我三哥顾得上这些零里八碎的东西?”
“不能吧,老三家是个大方的。”
这个意思是说老三家老实,就可以再欺侮一下了?陈宝都要开口骂娘了,原来他娘是个欺软怕硬的。
心里有了火气,声嗓就压不住:“啥不会!你以为我三嫂就是个好惹的?你自己想想,这一年多来,我三嫂向家里寄东西,除了给你、我、小萍,谁还捞到过?这你都看不出来?我大嫂二嫂得罪了她,她嘴里虽然不说,心里是有数的。我敢说,你要是这心思一说,年底下的衣服东西啥的,立马就没有了。你敢不敢试试?
“再说,三嫂又不是不管咱们家,你看,她到了这时候还关心着咱家这一帮的学习,来信就让我敦促着孩子们。你以为,三嫂寄来的那些书不要钱?三嫂挑这些书不花精力?人家这是把咱下面这一代人都放在心上了。你现在还为这仨瓜俩枣的闹腾,是不是要是把三嫂闹烦了,连阿松阿榆他们将来的前程都闹没了,你们就满意了?”
“我这不是,我这不是……”程香桂嚅嚅着。
“娘——,你以后少听我二嫂瞎撺掇,她有啥见识?难道你还想靠着我二嫂这撒泼闹腾给孩子找到前程?当初要不是她,三嫂能走?你要是再听她的,这以后我三嫂和三哥再不管家里了,这才麻烦,孩子们的前程就甭想要了。”
在东屋写作业的陈柳、陈松、陈榆都支楞着耳朵,陈桃都睁大了眼睛。
当初,三婶的突然离开,是在家里在村里掀起了波浪的,村里人的议论哪里会避着他们。他们也知道自己的娘得了便宜还在背后骂三婶傻,跟着娘一起推波助澜的陈榆体味特别深,那时候走在村里,人家都逗他“你三婶给你吃喝,还让你弟弟妹妹吃鸡蛋,真傻!”“你三婶拿娘家的东西养侄子侄女,真傻!”“这姜家人给出嫁的闺女送吃送喝的,真傻!”
人们说得多了,他们也知道不是好话。村里这是都笑话他们家。到后来,三婶一去不回头了。在这个小院里,三婶给补习、给他们做饭的惬意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他们也渐渐明白,三婶是生他们家人气了。
几个月前,三婶写信来,让他们好好学习,说以后学习好了,三叔会帮着他们安排前程,家里一下子重视起来,他们也跟着来了精神:看来三婶是不生他们气了。
三婶好容易不生气了,二婶(娘)这是又蹿掇啥?
特别是陈榆。
当初要不是娘天天在自己耳朵边念叨三婶傻,自己能够和杨毛毛说?这要不是自己不和杨毛毛说,杨毛毛能够告诉三婶的哥?这要是三婶的哥不知道,三婶能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