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肯定句。
肯定句的力量有时候真的是让人无法想象,简直可以拖着一个人的脖子往前走,长卿刚要习惯性的点下头去,忽然回过味来,连忙说:“邹先生------”
小轿车已经绝尘而去,空留一阵汽车尾气。
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世上总是有许多的阴差阳错,让人哭笑不得。
长卿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有些怅然,有些苦涩,一个人慢慢的走回去,走到楼前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向着他惯常停车的那个地方看了一眼。
是空的。
第八章
他很久很久都没有消息过来,就连三流小报纸上都挖不出来,那位方小姐也销声匿迹,这一场婚礼本来有很多的素材可挖,却不知为何,各大八卦媒体齐齐噤口,然而长卿也没有心思理会,她又报了一个瑜伽班,每周三周六下班后去馆里练习一阵子,时间不是很充裕。
或者说,刻意的让自己忙起来。
这一天回到住处是在九点钟,长卿又看了一会书,十点半的时候有电话打进来,却是晓景,那个家伙回到上海以后已经开始筹备婚礼,俨然一个准主妇,便从家具瓷器窗帘花盆等等琐事一直说到男人头上,两个人隔了一条电话线也是兴高采烈,正说得投机的时候,电话忽然关机了。
长卿一句话听了一半,心痒难耐,就是一愣,随即想起来,她的电话每天设的都是十一点自动关机,便连忙开了机,又拨号过去,两个人又说了足足半个小时,这才意犹未尽的收线。
她这一晚上有点兴奋,熄了灯还是睡不着,翻来覆去的躺了一会,忽然,电话响了,只响了一声,就挂了。
已经是半夜了,这个时候的电话大多数都是骚扰,她睡眠向来不好,实在不能开机睡觉,便随手摸出手机来,屏幕上有未接来电的显示,她随便的瞄了一眼。
只是一串数字,然而她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他的号码,他给她打过这么多次的电话,她从来都没有把他的号码存在电话簿里,可是她一直都记得,那几个数字组合在一起,就是他的号码。
她瞧着那几个数字,呆呆的发了一阵愣,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知道自己在希望什么,也不知道他在希望什么,那一刻,徐长卿真真生出一叹,所谓人心难测,这四个字是多么的经典,妄她看过几百本言情小说,可是那些纸上谈兵的东西毫无用处,她真的不知道此时此刻应该做什么。
然后电话又响了。
她的选择有两个,接,或者不接。
她有一点犹豫,还是接了起来。
隔了这么久的时间,他的声音还是一样,很清朗,很优雅,却又带了说不出来的倦懒,“哟”了一声:“徐长卿啊,难得今天晚上没有关机。”
她本来以为自己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话,然而在他“哟”了一声之后,她发现自己可以很顺利地接下去:“顾大公子是不是在暗恋我呢,不然怎么天天半夜十二点打我电话?”
他笑得仿佛很愉快:“可不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玩暗恋,谁知道天天吃闭门羹。”
她亦笑,有些恶毒的:“那也是活该。”
顿了一顿,他在那头说:“我住院了。”
站在医院门口的时候,徐长卿还在那里自怨自艾,这人哪,可真是贱,她并不相信他在电话里面所形容的气息奄奄,伤重不治,可是抵不住他软绵绵的一句:“我想见你。”
似真还假,似假还真。
据说是车祸,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长卿心惊肉跳,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然后她就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到专用病区来,她也从没想过医院里还有这样奢侈的地方,走廊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走过去寂静无声,拐角处摆放着大盆的绿色植物,门上包口,仿桃花心木铜把手,紧紧闭着。
她在门口站了几分钟,终于没有敲门,从小她就知道,她是太认真的人,所以很多的时候都不敢认真,不敢主动,不敢伸出手去,因为害怕自己真的沉溺下去,万劫不复。
她慢慢的回过头去,准备离开。
门忽然“哒”的一声开了,他笑咪咪:“我一直在里头掐算时间,看你得在门口站多久。”
一听见这个声音,她原本就有的一点自怨自艾也已经消失无踪,含笑转过身来:“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