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晓得,辰儿那么喜爱你,他肯定把事情的经过全告诉了你。”
“太王妃,与我成亲的那个人,他自称白辰,而非湛语辰,过去这么多年,我对羲王府的事,一无所知。”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简氏恍惚流泪,神智已昏昧不清。
强忍着悲伤,俞念洁力持冷静的安慰道:“事已至此,太王妃莫要再多想,眼下还是先歇着吧,免得伤了身子。”
简氏好似一夕之间失了余力,瘫躺下来,无神的双眼盯着榻顶,喃喃自语。
“辰儿……我的辰儿,是娘害了你,全是娘的错……”
见简氏心心念念的全是湛语辰,对于湛子宸却是绝口不提他的名字,俞念洁当真心凉至极。
同样是怀胎十月的骨肉,何以简氏能偏袒至此?都说孩子得不得父母的缘,是前世因果注定好的,有的孩子是来报恩,有的则是来寻前世仇,莫非羲王府当真应验了这条理?
俞念洁转过身,端着瓷碗的手已抖得不像话,她闭起眼,泪落在碗中药汤上,替那个死去的孩子感到悲痛不值。
无论死去的是谁,活下来的又是谁,她今生都与羲王府这对双生子分不开了。
白辰也好,湛子宸也罢,甭管日后出现在她面前的人是谁,她都想对他好,多心疼他一些。
因为她明白,活下来的这个孩子,二十多年来承受了太多苦痛与折磨,方会一下是人,一下成了他体内的那抹“鬼魂”。
俞念洁红着眼眶与鼻头,缓缓步出房间,抬头便见乌嬷嬷一脸紧张地迎来。
“如何?太王妃她……”瞥见她失魂落魄,眼眶红肿,乌嬷嬷猛地打住了嗓,心中跟着一凉。莫非太王妃对俞氏说了不该说的?
不愿去猜想乌嬷嬷此刻的目光,为何充满惊惶的猜忌,俞念洁只觉心神俱疲,心情大受震撼。
她幽幽地问道:“乌嬷嬷,能否告诉我,小世子葬在何处?”
乌嬷嬷心头一惊,当下了然……
【第九章】
羲王府正厅里,一幅大大的佛陀墨画高挂墙上,那可是楞严寺一代高僧亲笔墨迹,就连皇族也求之不得的墨宝。
安王双手负于身后,伫立于佛陀画像之前,仔细欣赏。
“怎么,原来你也信佛?”湛子宸一踏入正厅,便见安王对着佛陀像颔首一拜。
安王双手合十,对着画中佛陀一笑,随后转身道:“我本是不信,可在你身上看了太多玄奇之事,教我不得不信起佛家所云的因果。”
安王是唯一敢在他面前提起双生子一事的人,不为什么,就冲着两人交情深笃,湛子宸不会对他发火,更不会阻止他提。
“昨夜我父皇下了道旨,让我明日前去谒陵祭祖,好好地反省自己的不是。”
“钦国公那些人又想出了什么名堂来治你?”湛子宸冷脸问道。
钦国公便是当今皇后的胞兄,由于皇后受宠,这个国舅爷亦跟着受帝王重用。
随着王公诸侯们私门频繁,各自割据管辖之地,划地称王,钦国公亦不遑多让,这些年来结党营私,颠倒朝政,掌握了大半政权,许多诸侯因此向他靠拢。
钦国公什么人都不怕,就防安王一个,原因无他,现今皇后之所以能上位,靠的是那些看不见的肮脏手段,他们就怕安王会被恢复太子之位,这样一来,他们多年来的苦心将功亏一篑。
“钦国公打算造反。”安王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三天两头就想造反,这事早已不新鲜。”湛子宸冷嗤一声。
如今的元晋皇帝昏庸无能,王公诸侯谁都想造反,可谁也不想让谁得利,方会造成眼下太平的表面假象。
实际上,元晋内部早已腐败不堪,臣心如一盘散沙,人人各自图利,就盼着元晋的根本被彻底侵蚀,能坐收渔翁之利。
“这次,我想在他之前反。”安王语出惊人的宣示。
湛子宸没接话,只是定定的望了安王一眼。
他与安王自幼便认识,只因两人的身世有着极为微妙的相似,进而互相同情,相互勉励,相互照应。
尽管自他的身躯被占,而安王亦因太子之位被夺,一度被拘禁数年,导致他与安王曾经失了联系,可当他夺回身躯,皇太子亦成了今日的安王时,两人的情谊始终还在,儿时的记忆如铁,清晰烙印在彼此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