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因点了点头,“诅咒听起来更狠一些。”
这句话刚说完,隔着百米远,冷因就见刘平家门口伫着一身披黑毡的女人。
是阿果,正直勾勾的注视着她。
☆、第 49 章
饭桌上坐了八人。
刘平的父母,大姐和老公,二姐,冷因,宋岳,还有阿果。
大姐起身,叫上二姐,说去锅里盛汤。中午用杂菌烧了汤,汤留在锅里保温,
冷因刚要起身,左边的阿果先一步将手搭在她肩上,说:“我来吧。”
阿果接过她和宋岳的碗,跟着大姐二姐一起进了灶房。
桌上年轻一代的女孩只留下冷因一人。
冷因今天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宽大的黑色毛衣、牛仔裤,扎着个不高不低的马尾。
好在这次,老人家没再把她认错。
刘平父母问她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冷因都一一答了。又问她与阿布是怎么认识的,宋岳答说:“我俩是邻居。”
“邻居好啊,我们这里讲亲都是邻村邻乡。”刘平妈妈笑着说,脸上层层沟壑一笑更深了,像土里刚□□还没飞水的干巴菌。“住的近,知根知底的。”
二姐正端着汤出来,将手上腕上三碗满满的菌汤稳稳当当的搁在桌上,回说:“有什么好的,转个身就是娘家,想躲都躲不掉。”
大姐跟在后边说:“好好的嫁了人,你躲什么哦。”
二姐说:“您夫妇俩不吵架,不打架?”
大姐说:“俗话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二姐哼哼一笑,“那是姐夫活好。”
老太太一拍筷子,“说的都是什么东西,”眼光下意识瞟了瞟冷因,“还有人家没出阁的在这。”
二姐笑道:“哎唷,都什么年代了还出阁不出阁的,你去问问他们俩都——”
大姐打断她,“够了啊。你这性子,这辈子嫁不出去了。”
“嫁不出去拉倒,”二姐挑着眉,下巴努了努宋岳,“再说怕什么啊,阿布不也没娶。”
冷因下意识的去看宋岳,宋岳无奈的耸了耸肩——意思是,她人就这样,别去理就好。
阿果最后才从灶房出来,静静的没有说话,把汤碗递回给冷因宋岳。冷因道了谢,阿果很淡的弯了弯嘴角。
刘平父母问冷因饭吃不吃得惯。老人家普通话讲得不太利索,冷因头回没听清,宋岳又给她翻译了一遍。
冷因点头,“很好吃。”
刘平母亲听了只顾着笑,“那今后住我们这儿来不怕饿着了。”似乎忘记自己婚宴上还提起过谢灵。
这时,二姐用筷子敲了敲一盘炒得金黄的东西,问冷因道:“尝过这没?”
大姐用胳膊肘顶了顶二姐,“人家不一定吃得惯。”
“没毒、没怪味,有什么吃不惯的?我今早从蜂窝里一只只拣出来的,手都要拣断掉了。”
冷因只以为是花生米炒了什么野杂菜,这会儿仔细一瞧才发现,竟然是一粒粒黑黄相间的蜂蛹。
冷因看出二姐是有意的,明白今天要是不吃一口是堵不上她嘴了,干脆挖了一勺送进嘴里。其实也就是平常炸物的味道,带了点甜,蜂蛹的味还没花生重呢!
“还可以啊,”冷因看向二姐,“蜂窝是自己摘的?”
二姐重重的“嗯”了一声,“上山割下来的,一摞几十斤呢,都是我一个人背回来的。”说罢,脸上难得露出笑意,“你们城里人不懂的。”
宋岳对冷因说:“她从小就喜欢玩蛇、黄蜂这些。”
冷因心说难怪。但还是不能解释二姐这种乖戾的性格,像是有意要针对她什么,但又好像没有坏心。
好在接下来,话头终于被引向旁处:油菜花播了多少种下去,烤烟田还有多少亩没收,张家长、李家短。讲着讲着就成了彝语,时不时又蹦出几句汉文关照一下客人。
冷因其实无所谓,彝族挺好听的,不黏不碎,腔调也正,讲起来中气十足的样子,虽然她半个字听不懂。
谈话声多来自桌对面。冷因的一左一右,宋岳偶尔搭上两句,阿果是至始至终静默着。
冷因悄悄瞅过阿果几眼,不知为何想要记住她的长相,虽是徒劳。近距离,能够看清:阿果额头宽宽,下颌尖尖,鼻头圆而挺。冷因发现彝族女性的五官圆润饱满,男性则更为尖俏俊挺,都令人怪羡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