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对于她,根本就没有什么直接接触,最为深刻的印象,就是任何场合中的她,打扮总是最为宜时宜地的,那么美的一张脸,那么玲珑有致的身段,妆容,服饰,明明没有什么最为跳脱最为耀眼之处,但就是胜在这么一种和谐的美感之上,平静不张扬,略显棱角分明的脸或许缺失了一般女性的那种温婉柔软,却是更突显得她隐于眼底的那股子倔强和强势分外光彩闪耀,吸引人心,她可以如此静然的自若的存在于那种喧嚣华丽的场合,并不是不够本事合群,而是她生性如此,得看自身愿不愿意上前一步去凑凑无趣的热闹而已。
这就是他们外人眼中的简沁,不到万不得已,好似不忍心打扰到这么一株远离世俗纷杂,安宁伫立在一角迎风飘摆的空谷幽兰一样的女子。
但是话又说回来,碍于他们自身职业所赋予的这么一种相当神圣的社会责任感,越有冲击力的新闻就越受人喜爱追捧,纵使不忍心去打扰到简沁的平静,但终究是在这两个当事人的艰难的两相权衡之下,所有人就只能一窝蜂的跑来追截围堵简沁了,原本心有戚戚然还担心着杜影云定是插手护着的,不曾想竟会这般容易就给逮住了。
“影云。”
“嗯。”
“我不懂。”
“什么?”
“你。”
这样的围困,本就是杜影云一手造成的,更何况,这些年里,每天每夜在心底里呼喊着的都是他的名字,影云,影云,他的名字,无论什么时刻,或是害怕,或是无聊,或是想念,或是消遣,她就一直一直的喊他的名字,脱口而出早已是惯性,别的什么心思都没有,这么两三个字翻来覆去的念着,自己的心终于有了重新跳动的温热。
你看,多奇怪啊,见不着他的人,听不着他的声音,光只是念念他的名字,就积聚了足够的勇气得以微微的扬起唇角,真好,那几年,她就是这样念叨着他的名字活下来的。
所以此刻,简沁拨通的就是杜影云的电话,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他,想叫他的名字,听听他的声音,而现在的她,也终于有了这样的一种资格,名正言顺的去找他,任何方式,再也不用像那几年那样,明明就很想很想的,但是她没有办法去到他的身边,就连和他说上话都成了奢侈,她还得在心里寻思着各种能够理直气壮去打扰他的理由,其实最终还是放弃了,拼命的压抑着那种火烧火燎的想念,真的是太痛苦了。
但是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般的想他,没有什么缘由,她只是潜意识固执的自然而然的觉得,只要有他在,她就会被保护的好好的,不会遍体鳞伤,不会寻死觅活,只要他在,她就能安好,稳稳的活下去,远离一切是非伤痛。
电话那一端一瞬的沉默,而后杜影云开口说:“简沁,你相信爱情就好。”很淡很淡的声音,附和着他那平稳的清浅的呼吸声,似乎有着极佳的催眠安神效果。
“你爱我?”这一句话,简沁是冲口而出的,基于她自身的反射弧基本上都是慢半拍的,等到她终于回过神来想清楚了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心才开始猛烈的窜动,拿捏着手机的细长手指收紧,手背上的筋脉更加清晰了,一条一条的,墨青色的,轻微的颤动。
求婚的画面,一幕一幕,这样清晰的在脑海里盘旋,不真实,虚幻得犹如梦境。
简沁抬起已经紧张到捏成了拳的左手,中指上亮晃晃的钻戒宣告着它的存在,她移不开视线愣愣的盯着,手指慢慢的打开,上翘,形成一个美妙的弧度。相伴了二十四个小时,她才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潜心观赏这枚戒指,这样晶透,这样美,这样般配。
品味一件宝贝是需要一份宜时心境的,在这之前,她只是把它当成一个道具,纵然心知价值不菲,纵然切切实实的戴在了自己的手上,却始终觉得这枚戒指并非真正的属于她自己,她没有权利去拥有,她不该对它心动。
怪只怪,昨天如梦般的一场求婚她真的抗拒不了,她的理智被欲望冲击得一塌糊涂,节节败退,这样的求婚,这样的钻戒,她私心里是真的想要,非常贪婪的,特别是杜影云这个男人。所以当他握上她的手将戒指轻轻从指尖滑到指根的时候,她就由着他,也由着自己,一场梦,终于圆了。
杜影云,杜影云,简沁在心里念叨着他的名字,连名带姓的,他的名字永远是一道救急良药,可以安抚身心。但是此刻,貌似失了效,身体里的血液极速流窜,心口排山倒海的翻腾,有什么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