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参军_作者:蜀山卧月眠霜(144)

  男人总是对自己的魅力过分自信。

  逃跑的机会来得比她想象中快。当晚,淮南营突起大火,烧的还是最紧要的军机文库。她知道机不可失,一路跑一路喊:“着火了!着火了!快去救火!”

  一直跑到大营出口处,卫兵看她神情如此着急,也不疑有他,丢下器械就往火场赶去。

  火光冲天,人声鼎沸,离容就这样趁乱出了营地。正欲喘口气时,徘徊在营外的桓燕赶紧揪她上马,两人一骑向南狂奔。

  “你放的火?”离容从后面抱紧桓燕的腰问。

  “我哪有办法放火?”桓燕否认了。

  烟气弥漫中,一个少年的背影向儒士营走去。路上,他捡到两张残缺的纸片,纸片边缘有烧焦的痕迹,但上面写的内容依然能猜出大半——这似乎是邢量远的笔迹。

  他笑了笑,把纸片扔回到地上。

  “没事,我去看过了,火势不大。”他伸了个懒腰,对被嘈杂声惊醒的同侪们说道。

  他是儒士营年纪最小的成员,但头脑最灵光。

  他叫高熹。

  ☆、苕水出美玉

  桓燕和离容奔到桓翀军中时天已大亮,马也疲了。

  两人面上尽是风尘之色,锦衣华服被沿路的树木枝杈划得破破烂烂,露出的手臂上还有几道鲜红的血痕。

  桓翀闻讯而来,见妹子狼狈如此,赶忙问是怎么回事。

  桓燕瘫坐在地,接过卫兵递来的水囊咕咚咕咚灌下喉,喘了两口粗气,方回道:“我们去劝邢量远归晋,结果……上当了——他、他要扣下这丫头……我们、逃出来——”

  桓翀就知道桓燕擅离营地准没好事,想到她险些成了鲜卑的人质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胡闹!叫你别掺和你偏不听!你看你——偷鸡不成蚀把米!”

  离容爬到桓燕身边,默默捡起她喝过的水囊,把余下的一饮而尽。

  抹了把嘴,她抬头看向桓翀,道:“桓将军,我有话跟你说。”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但眼神清亮坚定,语气平静温和。

  桓翀这才认出桓燕口中的“这丫头”是谁。

  “陆夫人,请移步帐中。”

  离容因骑马太久,大腿内侧麻得厉害。好在她是擅长忍耐痛楚的,勉强站直身子,步履蹒跚地跟上了桓翀。

  一进帐内坐定,离容就开口问道:“这里距离邢量远所在的淮南营最近,敢问将军下一战,是不是要打邢量远?”

  桓翀心想,这种事情本不该对外人说,但形势如此明显,崔离容的身份又这样特殊,实在没必要在她面前遮遮掩掩,便点了下头。

  离容接着说:“邢量远本是晋人,鲜卑人就算再信任他,也多少要在他身边安插一些耳目。我在去淮南营之前,模仿他的笔迹写了一封归降书。昨晚我有意将其边缘烧焦,扔在道上,作出我匆忙之间遗落书信、险被大火烧尽的假象……”

  这话听得桓翀紧锁数日的愁眉渐渐舒展,眼中流露惊喜的神色。

  邢量远确是一员骁将,除掉他,极可能起到扭转战局的作用。

  离容又道:“我建议将军立即拔营西去,攻打慕容明德!”

  被军士中毒一事烦恼得焦头烂额的桓翀,想到敌军阵营即将出现一个重大缺口,不由地站起身来,对着离容深深一揖,道:“多谢陆夫人!”

  离容亦赶忙摇摇晃晃地撑起自己虚弱不堪的身子,回了一揖:“家国兴亡,匹妇有责。剩下的事,便全赖将军神武了!”

  桓翀最后感慨了一句:“朝中人要是都像陆氏伉俪一般,至心为公,不计私利,大晋江山何至于斯!”

  如二人所料,鲜卑人先发现了遗落于道的归降书,紧接着又听说桓翀突然拔营而走,避免了与邢量远的正面交锋,不能不心生疑窦。

  主帅慕容明德当机立断,夺了邢量远的兵权。

  临阵换将自是兵家大忌,何况桓翀军早已得到了对方内部龃龉的消息。

  于是不出五日,桓翀军反败为胜!

  两线作战的大晋竟然撑住了,没让匈奴和鲜卑人占到一点便宜,这不能不说有些出人意料。

  原本高义主动撤离长安之举,让西边的匈奴误以为晋国不堪一击。发兵之前,匈奴大单于刘旦对晋军颇有些轻视。他觉得东面的慕容部才是真的劲敌,因此尽管他率军挥戈南下,但依然分重兵把守东方边界,以防慕容部趁火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