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湛笑了一下,斟茶不语。
王衍见他们二人像是熟识的模样,不禁多看了几眼谢湛。
等到姜沅回去,经由书烟服侍着洗簌完,她方才想起些什么:“谢湛之前说的,会不会是荷包那事?”
入了秋,又是山上,夜深露重的,书烟小心着为姜沅掖了掖被角:“姑娘今天爬山累坏了,有什么事明日直接去问谢公子即可,何必自己在这里猜测。”
姜沅想了想,点点头,不再纠结。
第二天她醒的早,睁眼时天初明。书烟为她取了套烟粉色的衣裳,又仔细梳了发戴了饰,与昨日赶路时的灰头土脸对比鲜明。
等她出了屋子,才见隔壁几间都空无一人,才知那几位比她起的更早,已在前面的小屋筵席讲经清口玄谈。
姜沅留下书烟,独自进了小屋。
她来的静悄悄的,倒是未打扰到他们。屋中燃着檀香,几前煮着一壶茶。见姜沅来,乔公倒了一盏给她:“雨前龙井,尝尝。”
姜沅呷一口,却是尝不出有何不同,不过面上未显。
姜沅仍是对今日所谈似懂非懂。玄学实际意在如此,生命二字,本就各人有各人解法,所谓千人千面。倒是偶尔谈及一些争论,姜沅接过话茬发言表意,所论是非令乔公刮目相看,只觉这小姑娘不同凡响,先前观相所得好的那一面占了上风,却是不知这些大多都是姜沅前世跟在谢湛身边听来的。
一番对谈结束,窗外已大亮。阳光明媚得刺眼,是尚好的晴日。
有小僮儿来敲门,晨起的吃食已备好,问什么时候用膳。乔公见外面天色正好,说道:“今日倒是难得的爽朗。”原是入秋之后这山间便一直阴雨绵绵,连衣服都晾不干。
乔公兴致好,便提议一同去山中看看景致。姜沅自然欢喜,总归比闷在屋子里谈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好多了。
前不久连着下了好些天的雨,山中林里湿气重,如今云开雾散,叶尖水珠都顺着日光蒸发殆尽。
虽是初秋,山中却比城里要略冷一些,早已是寻常深秋的景。
谢湛要比平日里更沉默。
王衍早就仰慕乔公不已,此次上山,也是为着答疑解惑的目的而来,同乔公一起自是话多些,乔公也是极喜爱这个后生,二人一路谈着话,自然走得落后些,谢湛与姜沅在前,反倒渐渐与他们拉开些距离。
谢湛不说话,姜沅也不说话。
眼见着气氛有些尴尬,姜沅道:“公子昨天说的那件事,可是指之前我应下的荷包?”
谢湛笑了笑:“四姑娘做好了?”
姜沅点点头,从袖间取出一直随身携带着的荷包,做工虽简陋,到底也是能带出去的货色了。
谢湛接过来,看了一眼,笑道:“姑娘手艺精进了许多。”
姜沅倒是一怔,他这话说的,似有些玄机:“公子以前曾见过我做的东西?”
说话间,后面的王衍与乔公已经跟上来,谢湛扫了姜沅一面,笑着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正文 第三十五章许玄
入夜时分,又下起了雨。
乔公久居山间,食膳多清淡,又尚素食,但是时鲜,吃着倒是新奇。用过晚膳,乔公请各人回去休息,唯剩姜沅有事要请教乔公,留了下来。
“姑娘有何事要问?”
姜沅犹豫了一下,方才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
乔公听闻她是姜氏女,却也未有什么异样的神情,只道:“原来是姜四姑娘。”
“因先生与姜家之前有些纠葛,所以先前才有意瞒了身份。不过我外祖确是先生的门生。”
乔公倒是不多介怀:“前尘往事罢了,况且那时在其位谋其政,现在我已归隐,早不过问庙堂之事,你不过一个小辈,我又能与你有几多怨仇。”
乔公处之泰然,有着处世之人的淡泊,姜沅反倒因为先前过分的小心谨慎耳自愧不如。
“四姑娘不辞辛劳从帝京赶来,想必吃了不少苦。如此这般来见我,所谓何事?”
姜沅道:“不瞒先生……我先前做了一个怪异的梦,梦中姜家盛极而衰……只在不远处。我惟恐成真,而普天之下有能力为我解惑一二,也只先生一人耳。”
乔公听了这话,有些兴趣:“盛极而衰?是何梦?”
姜沅给他讲了大概,有意隐去了关于朝堂动荡和谢家夺位之事,只谈了姜氏一族日后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