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纱窗上的灯灭了,窗上的美人消失。院里芭蕉叶睡意不深,就着秋风在夜里萧瑟,偶有飒飒声响起,使得秋意渐浓。
叶甚叹了一口气,转身回了半亩方塘。
短暂逗留,几人难眠。
苏妙龄了无睡意,翻了几个身,最后坐起。身边的男人睡得沉,她心里不平衡,轻推了推他。叶风半睁着眼,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苏妙龄道:“睡不着。”又推了推他,男人彻底醒了,她方道:“你说祖母留下六叔是为了甚么?”
叶风大醋,“不许想别人!”
说着一个翻身,将苏妙龄压在身子。苏妙龄推他,推不掉,他的吻又铺天盖地的来。苏妙龄左躲又躲,躲不过,她便装哭,嘤嘤了几声,叶风吓得赶紧放了她。苏妙龄见状觉得好笑,捂着肚子在床上咯咯笑个不住。
她笑得蜷成一团,微隆起的小腹隔在腿间,叶风看得心惊肉跳,怕她一个不小心就将肚子压扁了。
笑过后,苏妙龄伸手戳了戳他眉心,笑骂,“呆子!”
可不就是呆子吗?在她面前,能说会道的他经常因她一颦一笑而忘了该要说的话,只会在她的笑靥里沉沦,活脱脱的成了个二愣子。
“我这心里除了想你,哪里会想着别的男人。”叹了一气,苏妙龄摸了摸肚子,既而道:“你六叔也还算是个好人,可一旦遇上她,便成了穷凶极恶,是非不分之徒。许是天意吧,让他遇上她,所做一切仅为讨好她。”
“阿华是怕么?”
苏妙龄道:“怕,自然是怕的。每每午夜梦回,我总能梦见上辈子,梦见各种生不如死的画面。这辈子得以重来,我便告诫自己,一定不要再步入前尘,于是早早向她出手。待亲眼送她离开大周,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哪晓得她还能卷土重来!”
想起上世种种,苏妙龄怕得直打啰嗦,“上世被她那样毒害,我便发誓有朝一日定要手刃她的。可今生重来,几次三番要向她下狠手,却都手软了。”
叶风道:“阿华不必去报复谁,你要走的路我替你铺平,你的仇我替你报。你只要安安心心的做我夫人,替我养儿育女就好。”
“昌盛哥哥重情义,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况且我不想让昌盛哥哥后悔。”
上辈子叶风虽设计杀了叶甚,但是老夫人痛失儿子,没几日便撒手人寰。叶风便将老夫人的死归咎于自己,一生活在悔恨中。他们既然有机会重来,苏妙龄便不想将上一世的路重走一遍。
叶风叹息,“阿华不必担忧。”他温柔的眉眼里冷意一闪而逝,搂着她温声许诺。“卿卿是世间独一无二,没人能替代,没人能伤害!”
第118章 左右为难(1)
等待院子里的芭蕉叶枯了一半的时候,秦桑那日被柳嫣打得青肿的脸早彻底痊愈,恢复了最初的细嫩白皙。可从那日过后,叶甚再没来过她院子,想着叶甚,她穿针引线的动作一顿。
叶甚不来她屋里,不见她,大约有两个多月了罢?
秦桑望着纱窗外垂头丧气的芭蕉叶,不由一声长叹。
起初他不来时,她也没觉得日子难熬,待久了,便是茶饭不思,人也跟着瘦了几圈。她想着,叶甚那么疼她,他不来,定是太忙了,等过几日他就来了。可她等啊等啊,可他总不来。他不来,院子的芭蕉枯了泰半,而她手头上那件从秦淮带来的未完工的中衣也早早做好了,她想让他试试的,但不见他,她又能如何呢!
他果真不来了么?
果真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么?
还是她已经颜老色衰,再也如入不得他眼了呢?
秦桑扔下手中针线,跌跌撞撞跑到梳妆台前。铜镜里的女人梳着单螺髻,髻上一支蝴蝶含珠金步摇,步摇的流苏直直垂到她颈上。她脖子长且白,血红色的珠子落在细白的颈上,大红大白的对比触目惊心。
手抚上脖子,秦桑眼里忽而闪过一抹疯狂。
往日两人欢好时,他最爱的除了她的细腰,便是这纤长脆弱的脖子了。可当这两样不再成为特例后,她如何能凭着一张妖冶至极的脸蛋在众多美人里杀出重围?
以前独宠时,她总没有危机感。她以为凭借一张脸,借着她在叶甚心里的位置,她今生该能大杀四方的。然而一切不过是她的妄想罢了。
男人有几个不好色的?世上又有哪个男人能对着一张脸不腻味的?何况,还是她这样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