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忧酒坊_作者:忆落影(29)

2018-07-28 忆落影

  院外梨花开的第八个年头。

  “师父。”

  “嗯?”

  “我在等你哦。”

  江靖之不解——“等什么?”

  安歌嘻嘻一笑——“等你说你不在乎我的年龄了,可以让我唤你的名字时,你之前喜欢过的姑娘可算是做戏,可以原谅你。”

  【四】

  院外梨花开得第十个年头。

  安歌受了重伤,毒入骨髓,生命危在旦夕。

  她蜷缩在江靖之的怀中,一边发抖一边喊着:“师父,师父……我好难受……好难受啊……”

  江靖之抱紧了她——“安歌,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其实安歌每每看江靖之对她在乎紧张的模样,她觉得他也是欢喜她的,就像她欢喜他那样。可是他从不说,那她就代他说,一遍又一遍,委婉地直白地,怎样的告白都说了个遍。

  如今,自己就快要死了,他会不会有些舍不得呢。

  据江靖之所言,安歌会在第二日命丧黄泉,他还问她有何心愿,她看了看他的脸庞,便将头偏向一边,“我想唤一次师父的名字。”

  他依旧是笑,随即端来了汤药,递给她,“莫要胡闹,为师之名岂是你能唤的。 ”

  她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这可是临终前的遗愿,他都不允她?就算是出于同情的准许她也愿意啊。

  “师父,把自己的感情告诉对方这不用不好意思啊,如果这是师父的爱,即使不够让我满意我都可以接受,所以师父试着对我说一次吧。”

  江靖之仍是不答。

  她皱巴着一张小脸,写满了失落。可让她吃惊的是,本该这时强硬的喝声逼她喝药的他却依旧是不清不浅的笑意。

  紧接着他自己喝了一口汤药,在她瞪大双眼之际用嘴一点点的渡进她的嘴里。

  唇离,江靖之笑问:“苦么?”

  安歌呆呆地晃了晃头,有种置身于梦中的错觉,反而还觉得一直以来是她心头噩梦的苦药汤子竟甜的很,就连江靖之丢下药碗让她把剩下的药喝完她也是木讷地照做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终是止不住的扬起抹笑意。顿时觉得,这算是死而无憾了啊!想着想着,她抱着美梦沉沉睡去。

  安歌这么一睡,竟是睡了三天三夜,等她再次醒来迷迷糊糊的下床唤着江靖之时,才突然发现,自己竟还好好活着。她没死?想到这时,她第一件事就是想让江靖之知道,多好啊,她又可以再多瞧他一天。

  可是,当她蹦蹦跳跳地推开他的书房时,才发现他瘫倒在书桌上,一副睡熟的模样……

  有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她心头,她颤着手推了推他的身子,他无力的向一边倒去,脸上是安静的浅笑。

  她木讷地上前,仿佛不知所谓的一遍一遍的摇晃着他已冰冷的身躯,惊慌道:“师父,你起来啊!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以后不再说欢喜你的话了,你快醒来啊!我……我以后再也不缠着唤你的名了,保证好好听你的话,要我如何都好,只要你醒来啊,师父……”她顿时失声痛哭。

  她怎么就信了他呢?他明明那般反常的吻了她,明明是将死之人为何要喝汤药?明明那么多的疑点,她竟全然不知。他这是拿他的命换她命啊。

  可她就算哭的再难看,也再没有人会不嫌弃地将脏兮兮的她搂入怀中了。

  她的师父,永远的走了……

  院外的梨花开了第十四个年头。

  几年过后,她守在他的墓前轻轻摩挲着墓碑,经过江靖之离去后她再没笑过,可今日她却突然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

  她说:“师父,你说待梨花树结了第七次花,我便能和你长得一样高,如今花已结了第十四次,我是不是能与你长相守了?”

  【尾声】

  栖忧酒坊内。

  “嗯,来一碗分忧酒吗?”我看向眼前的女子,思虑再三,还是将那一碗分忧给了她。

  “谢谢。”她边对酌,边与我讲道:“他至死也不肯承认对我的感情。”

  我撑着头,暧昧地看着她,淡淡开口——“你又怎知,他未承认呢?”

  在安歌睡后,有推门声起,一人踏着月色进门,步至她身旁,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空气中有很淡的叹息声,“傻丫头,为师并不是不想让你唤我的名字,而这是一种承诺,只是我无法去实现了,为师又怎能给你许下空言?对不起,安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