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羁_作者:沧海月明(238)

2018-07-27 沧海月明 清穿

  军情紧急,岳钟麒当天就骑走了那匹每个人都喜欢的,一团火焰似的骏马,我这个最早预订了它的人,只赶上最后摸摸它,为它取名叫做“猎风”,阿依朵嘟着嘴目送他们一行远去,也不知是在看人还是看马。

  不知算不算巧合,在我因为替阿依朵不平而越来越讨厌裕亲王的时候,在雍正元年的这个十月,胤禛也向其发难了。

  十月二十六日,雍正皇帝公开斥责裕亲王保泰昏庸,免其所管宗人府、礼部、都统、武备院及看守当年最早被圈禁的大阿哥允禔等差事,因皇恩赏给其子的差使一并革退。裕亲王回家赋闲没几天,又发上谕称:“朕尽三年之丧,斋居养心殿,而保泰在家演戏。保泰性本昏庸,并无为国宣力之志,自苏努开罪以来,即生异心,其不知轻重如此”。终于在十一月,保泰因“不忠不孝”,又“迎合廉亲王”,被革去亲王爵。

  同为夫妻,待遇却大有不同,裕亲王福晋代表喀尔喀蒙古前来和亲才两年,本来就与事无干,策凌又在为西边战事助力,更不能委屈了她,于是保泰被革爵的同时,阿依朵被加封为和硕纯訢公主,他们家在铁帽子胡同的的大宅子,一夜间从亲王府变成了公主府。

  十月,原本西去的皇十弟允誐称有病不能前行,停在张家口不肯再走,皇帝干脆下令“著革去王爵,调回京师,永远拘禁”。

  西边也有官员传回密折报称,九贝勒允禟到西宁之后,携带了巨资,专在在城内城外寻家境困窘的当地贫民大肆分发钱粮,“自称积德、收买人心”,连所居住节度使府的下人们也无不对其感激涕零,其随行家人也纷纷慷慨结交当地官员,一时间在当地声望十足,人称“九王爷”。

  为这两个皇兄弟的事,胤禛又大动肝火,斥责廉亲王,说他们一向最听他的话,现在“行止不端”,都怪廉亲王管教不力,有意放纵所至。

  仅在这一年,八爷党在京羽翼已被剪除近半,颓势已显,廉亲王一再公开宣称自己对“新朝”的忠心,胤禛也在爵位封赏方面一再拉拢他,但私下里,两人却互相在小事上针锋相对。比如胤禛多次寻事斥责廉亲王,廉亲王则表面极度忍耐,只不声不响的聚集在官员中的广泛力量抵制胤禛政令的施行,想把他架空为一个空壳皇帝——你来我往的力量斗争、甚至互相让对方不好过的斗气,一刻也未停止过。

  时近年底,正好有大臣上奏,请皇帝册封后宫,以全大礼,年羹尧从西边战场也发回密折表达了差不多的意思,胤禛似乎并不把这当做大事,列了一份单子,交给礼部和内务府去办理。

  他并没有告诉我,将我列为仅有的两个贵妃之一,但后宫中有什么是高喜儿打听不到的?何况惨淡无趣的后宫总算有了件值得期盼的事,各处宫房的奴才们私下议论纷纷:哪家主子要得封什么位份了……渐渐喜气起来。

  初听高喜儿向我报喜,很奇怪的呆愣了一阵,自觉毫无喜意,逗一逗檐下画眉,胡乱翻一翻书,茫茫然想着,我仍然不想要做他的后妃,为什么呢?

  不是不明白一个堂皇身份的重要性,但那意味着我从此就要变成众多绿头牌子中的一个,等着他翻?每逢庆节大礼,穿上凤冠霞帔,一张脸抹得红红白白,按位份站在某妃之前,某妃之后,排队觐礼?

  那确实不需要。

  想通了这一点,干脆不再去理睬这个消息,直到有一天,胤祥在养心殿后面找到我。

  “凌儿,你从江苏弄回来那玉壶春真不错!昨天十六弟十七弟来找我,把最后一坛也蹭没了,还有没有?再分一壶给我也成啊!”

  天气已经有几分寒意,我正在瞧小太监取炭来煨手炉,听他这么说,立刻不满的指责他:“哎?十三爷,每天见你忙得这样,回府就抱个坛子灌酒?邬先生给你的方子怎么说的?世子都封了贝子了,你这个亲王还这么不珍重身子,皇上不是刚给你封了一位侧福晋吗?你身边也该有个贴心的女人照料,把那方子拿着,饮食起居时时记得提醒……”

  “哎哟!凌主子,我再不敢了!要个酒就有这么多话……我这酒是想给皇上喝去的。”

  “皇上?皇上怎么了?”

  “给皇上解解闷儿,这几天皇上龙颜不悦,满朝大臣们连走路都踮着脚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