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他总把我当个孩子。对他们来说,我也确实像个孩子。就算我本尊穿越过来而不是灵魂穿,总还是稚气。
这样怔怔地看了他半天,他也始终不曾回头,在我掉转视线看向窗外的时候,他才问了一句,“刚才看够了?”
我愣了一愣,才意识到我刚才都在想些什么,“禛贝勒小时候什么样儿?”
他轻声说了一句,“问这个干什么,你不嫌累?”
他话说得很扫兴,但语气颇为温和,想来是懒得和我说话,我也就乖乖闭嘴。
我也困了呢!既然这位大人现在不想搭理人,那我……也睡?
小小做了个梦,自己好像还骑在马上,马儿特别可恶地小跑,一直颠我,催它跑,它不跑,让它停,它呼地撒开蹄子狂奔,但我极其英勇制服了它,跑得很威风,胤禛还夸我骑得不错。
我一乐,醒了。睁开眼一看,弘晖正在我边上偷偷笑,“姨娘流口水了哟?”
“长保阿哥,不该看的东西不要看。”我扫他一眼,偷偷看一样胤禛。他没吭声,好像也没听见,但嘴角还是抿得挺紧。
“马上就到家了,都醒醒神吧。”他说一声。
灯火在昏暗中格外地亮,那是东直门城楼,马上就入城了。我松了一口气。自觉一身的臭味,得赶紧回去洗澡。
下车的时候胤禛问了我一句,“过几天要不要和我出去看戏?”
满月酒
我随口问道,“什么戏?”
胤禛笑着说,“秦腔。等回去再慢慢说。”他掏出怀表,就着马车灯看了一眼,“戌时三刻,我来松梅烟舍。”
好末央当的,听秦腔?
回去真不错,晴雪已经替我预备好了洗澡水。此时此刻,没有比这个更吸引人的了。
我一边洗澡一边想,怎么突然想起来带我出去看秦腔?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出来骑马呀,不然他怎么会突然想着带我去看戏?
等等,这个时候,女人能抛头露面去看戏么?奇怪。
我拍了自己一下,想什么呢,这么疑神疑鬼的,还过不过日子!
看戏就看戏呗。秦腔还没听过,传说中的秦腔呀。
舒舒服服出来,换上袍子,腰带唰地一束,感觉自己还挺喜欢穿袍子的,唇红齿白,演个小生如何?
我冲这铜镜里的自己一乐,哼起了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小姐,过来吃面条吧。”
我嗯一声,“面多不多?”
晴雪顿时乐了,“早吩咐了,面少点儿,汤多点儿!”
说来真有意思,北方的面条着实不错,但真是实在,汤不多,面很不少。可是我是吃惯了汤面的,和张爱玲有个习惯倒是很像,吃面呢,浇头汤喝光,面条剩在那里。每次我要是吃面条,都要这么吩咐一遍,都成了笑话了。
吃完了我心满意足地盘腿上炕,倒了杯花茶,剪了蜡烛,开始看《水浒传》。
过了一会儿,听到那边开门请安,知道是胤禛来了,我把书往炕垫下一窝,拖了鞋下来。
“上次你写的字,我批好了给你拿来了。最近写得不错。”他脱了外袍,只穿了玄色夹袍,看来也是才洗完澡。不然。一屋子马臭味,谁吃得消?
原来胤禛嫌我账簿上的字难看,叫我每天和弘晖一起练字,我的字写完了都拿给他批。
“门字,怎么总写那么歪呢。还有这个屋字,架子倒还好,写得匪气十足,一点儿女孩儿家的灵气都没有。笔画多的字,比如裏字,下面一个衣字写得挺漂亮,可是和上面的全不衬。”
我皱眉看了半天,抬头看他,他也微笑看我,我无奈地说,“写得时候也知道不好,可是每次都改不过来。”
他点头说,“你拿笔姿势就不好,腕部用力不对,当然就写不好了。你写两个看看。”
我磨好墨铺平纸,别别扭扭拿起笔,因为上次被人纠正用笔姿势,还是上小学的习字课上。
正在歪头看自己的手掌是不是和笔杆之间有没有一个鸡蛋的空隙,听见胤禛轻笑一声,随即握住我的手,“这么握笔。”
随后引着我,“心要静,气要稳,手不能抖,想好了再下笔。”
带着我慢慢写完一个水字。
我提议道,“再写一个永字?”
他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