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音房间里传出来的叫声让敦敏额头上不停地冒汗,时不时要冲出去,还是被我拖回来。
我也是越听越害怕,只好时不时过去打探一下,额娘偶尔在门口和我说一声,叫我把水端到门口,她还是一副很镇定的样子,说很顺利。
就这样折腾得终于在天亮时分,我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如同猫叫一样的哭声。敦敏跳出屋子,硬是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紧张地问,“怎么样了?”
我跟着他冲进去,稳婆正倒提着婴儿,拍打小孩子的臀部。
“是个男孩儿,恭喜这位爷,恭喜太太奶奶啦”稳婆嗓门很大地说,“少奶奶运气好,早了半个月,还这么顺,我上次遇见一个,那折腾的,死去活来,两天都没生下来。要不是我把那丫头拽出来,哎哟,不知道是什么局面呢!”
额娘乐得满面红光,“托你的福气!”说完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小银馃子,“张老娘拿去,真要多谢你。”
宝音躺在那里,整个人简直瘦了一圈。可是笑得灿烂极了,而敦敏正抱着那个才洗干净的孩子,和宝音不知道说着什么,涨得满脸通红。
“奶奶如今当了太太了,我们爷也当了阿玛了,就等着当郭罗妈妈了。”嬷嬷一边洗手一边笑着说,“我们奶奶最有福气的。”
敦敏回过头来,“别急,要不了多少时候的。”
我瞪着他,想起他昨天晚上那最后一句话,心里顿时堵了起来。
“是啊,又当太太,又当郭罗妈妈,我就没什么好烦心的了。唉对了,敦敏快去给莫德格阿布哈请安,恭喜他当郭罗玛法了。给你阿玛写信,让你阿玛回来抱孙子!”额娘笑起来。
宝音小声说,“阿玛说要是个孙子,就让他来教娃娃骑马。快去和阿玛说,他一定很高兴。”
三朝过了之后,敦敏就送我回了四贝勒府,并没有等到凌柱回来。宝音的额娘也住了进来,照顾女儿,我也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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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每隔几日便一如既往地举行御门听政,只不过地点设在了畅春园。而大小官员只得隔几日便来往于城内外,真有些疲于奔命。胤禛去一趟畅春园,回来也要叫嚷热的要中暑。也是,这个时候,康熙还没有去热河。不过我估计,就算去,也不会带他去的,谁叫他是年长皇子呢?
差不多两个多月没有回来,可是府里并没有多大变化。唯一变化的是宋氏的肚子明显挺出来了。
五月的天已经很热了,团扇是女人少不了的东西。今年我也得了把新扇子,似乎还很不错,浅浮雕的象牙柄,细密的竹丝编制出瑞草的图样,看起来很华贵,应该是宫里赏的。
琉璃厂买的那把乌木扇子和新扇子一比,显得旧,笨拙,不像是闺阁女子赏玩的物件。原来曾经想过让十三阿哥替我画扇面,最好再能让胤禛题字的,不过去年耽搁了给忘了,现在我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拿到胤禛那里请他去题字。所以扇子就一直放在柜子里,偶尔拿出来看看。好好的一把扇子,只能放在那里积灰。
我埋头在屋里写写字,绣绣花,甚至都懒得出门。内务府贡上的芍药花开的很好,赏花也可以解闷。
五月初五日,按理是女人们归宁的日子,而我刚从家里回来,也就没有回去。
夏至那天还略微热闹了一下,那天刚好是福晋纳拉氏的生日,习惯是那天吃凉面。纳拉氏和胤禛都是不喜欢太热闹的人,只请了一出小戏,唱了几出昆曲,一个家宴便宣告结束了。
既然唱昆曲,十六阿哥胤禄也来了。当然我也没看见,不过听说而已。胤禛有时候开玩笑说十六阿哥是皇族里的小周郎,真是曲有误,周郎顾。他们兄弟应该情谊不错。而每次去热河行宫,十三阿哥和十六阿哥基本上都随驾,他们两个也很亲密。
纳拉氏和李氏都很爱看昆曲,似乎两个人对此还都很有共同语言,两个人始终在一处议论这个的吐词好,那个的神情活,另一个的身段又妙。跟着听听居然也很长见识。
五月也就这么几件热闹事情吧。
其实北京的夏天热得很,五月末也就是阳历的六月,已经很让人难受了。更何况古代,又不能像现代一样穿个短袖T-恤短裙凉鞋的,我只好早早换了纱袍,如果没外人在,就解开衣扣挽起袖子。好在房间墙壁比较厚,我这间屋子也不算很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