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口齿极是清楚伶俐,直把个苏洌儿听得一愣一愣的,等她半晌说完了,苏洌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赵芷君道,“四姐姐哪里得来这样一个巧嘴儿的丫鬟,这一通夫人奶奶的,直绕得我头晕,倒难为她竟是半点儿都不乱的。”
说到这儿,苏洌儿转身对玉柳道,“你说得很好,只是我要告诉你,我和你家姨奶奶都是一样儿的,你以后别这样夫人奶奶的分开叫,再说了,若果然要论什么谦卑尊重,你家姨奶奶在我的前面进来,原是该我尊重她才是。”
玉柳神色恭谨而又认真,“老爷有过话儿的,命奴婢们一律要尊称您为五夫人,奴婢不敢不从。”
看着她较真的样子,苏洌儿无奈摇头,向赵芷君道,“四姐姐很会调教人呢,你屋子里的人竟是这样懂规矩,可见你平时是用了心的,”说到这儿将包袱接过来打开了看,她又叹,“四姐姐太客气,当日你也并不是故意的,我早都忘了,你倒还记着,费心费力的做这样的东西,倒叫我怎么好意思呢。”
赵芷君的声音如银珠落玉盘,诚恳的道,“那日原是我莽撞了,五妹不怪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这几件衣裳粗糙得很,不过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五妹别嫌弃才是。”
“这样精致美绝的衣裳还粗糙,那我们身上的这些是什么呢?”苏洌儿笑着将包袱里的小衣服抖开了问赵芷君。
(哈,估计会有亲会觉得这一段儿很像红楼梦里的一段,确实如此,烟在写完这一段时,也觉得像,汗一个,请鄙视烟吧。)
且把钢针笑里藏(二)
于是大家又全都笑了起来,两人你来我往的又接着客气了一番,苏洌儿这才将包袱交给梅姨去收了起来。
目光落在苏洌儿尚平坦的小腹上,赵芷君的眼里直要出喷火来,脸上却不露分毫,用羡慕的语气笑道,“五妹真是好福气,才一进门就有了喜,不像我,这么多年下来,却半点动静都没有的,可见妹妹是个好命的。”
苏洌儿的脸顿时红得如熟透了的樱桃,“四姐姐又拿我开心了。”
赵芷君神色诚恳,“我说的是真的,”她突然像是想起来了,“嗯,对了,三房那个蕊珠儿好像就这两天要临盆了呢,唉,肚里货,看不透,我是真的想知道她肚子里到底是男还是女,老爷已经说了,只要她生的是男胎,就将她扶为姨娘的。”
“哟,这很好啊,”苏洌儿猜不透她这样东拉西扯的到底要说什么,也就顺着她的话说。
“可是,唉,”她欲言又止,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
苏洌儿知道她是故意做出这个样子来,也就顺了她的心思,做出极好奇的模样追问道,“可是什么?”
赵芷君目光怜悯的看着苏洌儿,“当年三房生下浩宇时,老太太见杨府的头胎就是个男孩儿,高兴的什么似的,说杨府有后,这是个好兆头,果然紧跟着二房大房就接连生下了浩诚浩天,自那日以后,老太太就一直都说三房是个旺家旺夫的,很是喜欢她,三房从此就目中无人,嚣张跋扈,如今长孙若再出在她屋里,她定要得意死了,只怕……,”说到这儿,她做出极担心的样子来,道,“只怕从此以后,再没有我们几个的立脚之地了。”
苏洌儿才听了一半就明白了,原来她是要挑拨自己去对付三姨娘,顿时在心中忍不住冷笑,就凭你也想要拿我来当你的枪使?你真真是大白天里痴人妄想!
然而脸上却装作惊诧不敢相信的样子,道,“不是吧?”
四姨娘瞄了她一眼,“五妹,你就是太善良了,她往日是怎么样儿的,你不记得么?”
明明嚣张刻薄的人是她,她却能大言不惭的指责起三姨娘来,苏洌儿暗自佩服她的厚颜无耻,却依着她将戏演了下去,“那,那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等着罢,”赵芷君极是狡猾,并不肯明白的说出什么来。
苏洌儿心中生腻,也就不耐烦起来,于是伸了伸腰,将丝帕掩口,做出乏累的样子来,梅姨和她极有默契,当即道,“小姐累了吧,奴婢早上听老爷说,你昨儿晚上一夜害喜失眠,一夜都没有睡的呢。”
且把钢针笑里藏(三)
赵芷君也就站了起来,向梅姨吩咐,“既然如此,就快扶你家小姐进去歇着吧,”又向苏洌儿笑道,“春天太阳暖洋洋的,正是害懒的时候,别说你个害身子的,就是我一个好好儿的人,也不觉有些懒懒的呢,罢了,你进去好生歇着去罢,我也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