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里面的呼痛声,这时还在继续,偏偏陆建国咬牙攥拳,青筋紧绷,似是浑身紧张得就要熬不住。
一夜匆忙,白晞又至。
在外面等待许久的人们,终于在这时听到了产房里传来了小婴孩儿“哇!”地一声大哭!
与此同时,陆建国喜极而泣,徐永芬失魂落魄。
他这时候正要夺门而进,却是不料,竟在这时从产房里面传出来产婆的慌乱一呼,“哎呀!不好不好!流血了!流血了!怎么办?止不住!止不住!”
几乎是“唰”地一下,陆建国原本满脸的红润,一下就变成了惨白。
陆建国咬牙,不肯置信。
就在这一瞬间,他攥紧拳头,想要不顾周围人的劝阻,直接破门而入!
但谁曾想,就在他和这些人动手争执的时候,脑海里本就绷紧了的那一根神经,竟在这时“嗒”地一声,彻底绷断!
他不禁痛得弯身,脑子里一阵嗡鸣!
他双手蜷握,想要抱紧自己的脑袋,又想要双颌紧闭,死咬住自己的牙关。
见到陆建国这般痛苦的众人,还以为他只是对自己的妻子在产房里突如其来的危机,乍然之间并不能接受。
在场的人里,却唯独徐永芬明白,他这应该是旧疾犯了。
偏生陆建国的脑子现在都已经快要痛得炸掉了,他竟然还在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硬是去到了产房。
他的身子斜倚在门外,只在那儿喑哑着嗓音,低低的唤了一句:“兰儿……兰儿……我的兰儿……”
而这时的宁兰,仿佛也若有所感一般,在陷入昏厥的麻木中,她那漂亮的眼角,竟是悄悄地滑落出来了两滴泪。
一阵带着沉重感的忙乱之后,那产婆终是沮丧着一副面容抱着陆建国的儿子出来了。
她在那里哀声哀气的说道:“实在是没办法,老太太我有负你的所托!那姑娘的身子骨太弱,能勉强坚持着将贵子生出来便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那产婆说着便将宁兰和陆建国两人的孩子,递交到了他的手上。
而陆建国这一接,竟是陡然出声,问出了一句让他们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该如何答的问题。
他说:“他是谁?你是谁?这小婴孩儿,你怎么会交到我的怀里?”
周围在场的人听完陆建国的话之后,脸上的面色可以说都是十分之怪异。
偏偏他们又并不明白在陆建国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待众人黑着张脸,将方才所发生的那一切给他一一尽说之后,竟是见他这才面露颓丧与失落的点点头。
然后,他竟又将自己怀里的小婴孩儿递交给了产婆,只给众人留下一句,“我要去看看你们口中的宁……不,兰儿……”
“她是睡着了吗?如果刚才所发生的那些,真如你们所说,那她睡着的时候,为什么……为什么又不带着我?”
“我是她的丈夫!她的丈夫!不管生与死,不是都应该陪着她的吗?”
饶是再迟钝的人,这会儿见了这副样子的陆建国便不禁渐渐地都觉出味儿来了。
他们都在那里摇头叹道:“唉,这人……怕是快要疯了!”
“以后啊,咱们村里说不定就得少一个好大夫!”
渐渐地,那些嘈杂的人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他们远去。
陆建国这时正半趴在已经毫无声息的宁兰身上,紧紧抱着,无论如何也不肯放手。
而就这样,他抱着已经咽了气的宁兰,快要三天,连带着之前宁兰生产的那两天,他已经整整五天没有吃过饭!
实在没有办法,住在他隔壁的徐永芬放心不下他,只能在这时候给他送饭,低声给他劝慰。
却不料,陆建国竟然就跟个木头人一样,任凭谁来说,他都始终紧抱着宁兰半点不肯动。
这段时间,又恰逢正是气温上升的时候,村里一天比一天热。
别说死人的尸体在这种时候已经渐渐开始发臭,就连活人也动不动地非常容易出汗。
最后,每天往他们陆家里跑上跑下的徐永芬实在没有办法了。
她便只能想了办法,去到那山上去求了那位据说已经隐居山林的老神医。
但她却是没有想到,这次出山的那人,她竟是见过,就在之前那次陆建国和宁兰一起办的宴席上。
她记得,他俩错身而过的瞬间,这人还颇为意味深长的看了她好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