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郎中,看一眼,便能分得清药与毒,刚刚的药没有问题。”他轻轻地阖上门,离开了。
他走了,夕颜也睡不着了,倒像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他君子之腹了。
好久好久,才睡去。
她睡了好久,直到天黑才醒,从前,她觉得自己像只夜猫,白天睡觉,夜里出去,如今看来,是有些像。
抻了个懒腰,下地活动活动。
推开门,月色朦胧,没看到一颗星星。
见夕颜出来,雪霁迎了上去。
“少夫人,您醒了。”她欢快地叫道,“少主说,您醒了就告诉他一声,奴婢这就去。”她高高兴兴的跑了出去。
夕颜独自在院子里闲晃,这花溪小筑好是好,可惜她来的不是时候,院子里一片衰败的景象,冬天百花凋零,只有梅花盛开,这院里连个梅影也没有,就只能看这些枯树枝了。
旁边只有一棵杨树,杨树下的水潭也结冰了,前几日,下雪了,现在上面全是积雪。
再往里走去,一阵浓郁的幽香传来,仔细一看,是白蔷薇花,本是早就开过了的,如今这寒冬腊月怎么还开了两次,真是匪夷所思。
白蔷薇花的花瓣很多,不比夕颜花,只有五个花瓣,而且每个花瓣上都有清晰的绿色纹理,不是那样的光滑。
白蔷薇花香气扑鼻,沁人心脾,夕颜花几乎没有香味,也因此不被人关注,当然也不招蜂引蝶。
纯彻的白雪,就像他,那个以天下为己任的男子,曾经孤独过,登高独游,抱膝长啸,如今,位高权重,不可一世,当年的他笔指天下、意气风发,如今,亦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寂寞将何言
二十年的光阴,他们相差二十年的光景…
不由得想起那句诗。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怎么不好好在屋里呆着,要在这里冻着。”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回头看见嬴澈往这里走来,他好像很怕冷,将自己缩在大氅里,手里还拿着一件白色的大氅。
“雪霁现在是越会当差了。”身后的雪霁吓得跪了下来,浑身发抖。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反复的念叨。
“也不全怪她。”从嬴澈手里接过白色大氅,自己披上。
对于寒冷她已经习惯了,从前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住这么舒服的房子,每日都是精致的食物入口,也很少有人对她这么上心,得来不易的温暖还是会让人陷进去的。
“让她起来吧。”没有回头,依旧望着爬满墙的白蔷薇花,“地上还有雪,她该冻着了。”
“起来吧。”他总是那样的平静如水,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雪霁也点了点头,似乎正筹谋着什么阴谋。
夕颜用余光瞥见了这一切,但还是默不作声,当做没看见。
“早上的事,我不该怀疑你。”她的心里,确实怀疑过嬴澈,但仅是一刹那,只有那一刹那。
“没事。”他走近夕颜,“我早就忘了。”真的忘了?还是在安慰她?
“我体内有着少许的□□。”上次花辰送的两坛酒,她忘了提防,因此中了暗算,“是花辰的酒,所以,我不得不多心。”他望着嬴澈,一副无奈的样子,为了活命,她必须要谨慎。
“我知道。”他开口笑道,“本以为是你自己…”话说了一半,摇了摇头。
“什么?”她自己?自己会吃□□?
有些女子,为了美白,会吃些□□来增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夕颜不会这样轻视自己的生命。
“不,没什么。”既然没听清,那就算了,他倒是会打马虎眼,回过头,低头深思,这花辰真的不是好人。
“上次的金疮药我也没用。”想起来就生气,这一箭之仇,一定要报,“还记得我管你要酒吗”
“记得。”他很期待夕颜的答案,等着她慢慢说下去。
“我相信你,自然也相信你送来的酒。”向前走了两步,深深呼吸着蔷薇花香气,“将酒倒在伤口上,不仅可以治疗伤口,而且很快就会结巴。”
“你…”嬴澈一时被吓得说不出来话了,哪有这样的人啊。
虽说可以很快好,但是,也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要承受巨大的痛苦,身上也会留下疤痕,这也可以给夕颜提个醒,不要忘记了这份恨,总有一天,要连本带利的全都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