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国国使进国礼,至纯淬玉一对,玛瑙石镂屏风一对,一品蚌珠三颗……”
“看不出,傅将军出手如此大方。”常轩淡淡道。
“国典当然不能失了礼数。”傅章并未回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进礼之舞,青凤昭阳舞。”
击鼓之人七人而而,青止架鼓于场中央,随着鼓点渐起,十六人皆是墨蓝染红绸衣,手握画扇,轻点步尖,翩然而跃。更是伴着鼓点时而似云流水,时而刚健展身。看得座下一片叫好之声,皆是欢呼不已。幼皇则是频频对着钟佴说笑,看得出,小皇帝也是对这舞来了兴趣。
常轩看着场中的青止轻笑,便是带了面具,依然一眼便认得出。只是学了半天一晚,他的青止却无半分紧张之意,行云流水之态皆是娴熟。
一曲舞罢,掌声皆起。
钟佴轻拍手间看了一眼常轩,后将手叠放于衣物之上。待宾客叫好声过,才对着下方问道:“这曲可是叫青凤昭阳舞?高公公,你刚刚报的可是这名字?”
“是。”未等高公公作答,傅章却起身答道:“……司妃娘娘可是有什么指点。”
“这倒不是。”钟佴言语间微慢,眼中情绪一闪而过,淡笑着对着青止道:“既是叫青凤昭阳,怎么都是墨蓝衣缎,我倒觉得中间敲鼓的女子,着衣更配这支舞的韵味。”往前探了探身又道:“你叫什么名字,可会这支舞?”
“舞女为孤,不曾有姓氏,名字卑贱,不敢在大殿之上启口。”青止双手叠在腹部,轻走上前跪下道。
“见你只来作奏,你可会这支舞?”钟佴笑问道。
“回娘娘,这支舞我的确不会。”青止低头不卑不亢道:“只是除此舞外,我自有一舞,自觉也可与此相媲美。”
“别的?”钟佴看着青止问道,又看向成秩尧:“陛下想不想再看一支舞?”
“想。”成秩尧听闻此话笑着点头。
“那便麻烦姑娘独舞一曲,给大家助兴,可好?”钟佴笑着问道。
“谢娘娘。”青止行礼应道。她在昧谷漫长的日子里,就爱跟着情钟学舞,情钟是昧谷最善舞之人,总有些身姿惊鸿,却闻所未闻的偏狭之舞。无论暖春亦或是寒冬,她便最爱在月下合着姻缘花树舞个自在。
他怎么从不知道,她还会舞?常轩看着青止轻笑。
“看来你也不怎么了解青止姑娘。”右城突然笑道。
“是我从没让她跳过罢了。”常轩抬手抿一口酒,止不住的笑意。
“那今日可要好好看看了。”傅章点头。
青止待撤了七鼓,大厅中央仅剩她一人站立。
“不知在座可有人能为我伴奏一曲?”青止面有温色看着四周,常轩心灵意会,从橘果上摘了一片完好的叶子,横在嘴边。
“多谢常将士。”青止对着常轩所在的方向礼拜道。随后看向钟佴:“敢问娘娘,可以开始了吗。”
“自然,随你。”钟佴点头。
青止低头,眉眼间低沉。常轩嘴唇轻碰,叶音稍开,轻柔的曲子蔓延整个厅堂,绕梁而上。
正当众人惊奇这曲子,皆看向常轩之处时,青止此处手中银片双击而合,玱琅作响,拖地的丹青鸿羽衣竟似微风吹过,随着脚步款款而动。柔夷半露,横袖而过耳,脚步银铃稍响,后仰微举,不同之前的舞姿,这从未见过的如此轻柔的动作竟像月光一样,撒面而来,浑身浸染,看得不由让众人痴了。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
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既见君子,锡我百朋。
泛泛杨舟,载沉载浮。既见君子,我心则休。
青止轻启小唇,吐字不似莲却胜莲,情真意切,字字入心。
常轩只是一直看她,甚至于这首曲子,就是伴舞才起。不过青止与他相视一笑,身边之人竟似化为乌有。
“既见君子,我心则喜。”傅章猛入一口琼浆,捏着杯子看向钟佴。
是夜清风过,不若卿卿心。
一曲惊鸿姿舞罢,青止收了步子只看着钟佴。
“……”
片刻殿内静,不听悉簌声。
“真是……世间还有如此精妙的舞曲。”钟佴眼角微润笑着道,看向众人:“诸位王侯不作声,想必各位也被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