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蕊单手轻撑下巴,另一手微抬,对男仆摆了摆。
得家主指示,男仆只得忍下这口气,躬身退下。
“能是能,但你想做什么?”辛蕊悠悠笑问。
“我不放心,我要追上去。”
“你是担心又姗输了,你便要留在这里,抑或,你是担心她的安危?”
世人皆道,男宠对家主少有真心相待,多是别有所图,或许图利,或许图色,也可能是图一份温饱。饶是如此,仍有极少数男宠被扶正,成为家主的夫君,不过近年来已经少闻。
蓝又姗这个男宠,看起来虽对主人毫无半分敬意,甚至还敢当面命令威吓,原以为他是出于迫不得已,才会委身于蓝又姗。
可从方才他的种种言行看来,他对蓝又姗似乎是动了真情。
莫非是如此,蓝又姗才会对他言听计从,事事顺他的意?
无论是何者,辛蕊都觉得这对主仆有趣极了。这事她本想旁观,但现在她已改变心意。
“杜衡,即刻去找一匹马来。要最上等的混种马。”她吩咐道。
“大人,您这是……”杜衡即是方才喝斥厉宇书的男仆。
“如此有心人,我自然要帮他一把。”
第十一章
她听过太多男宠巧言佞语欺骗家主,只为争宠,或者挣得一个名分,好提升自己低下的地位。
而那个男人不一样,他傲气太甚,自负太过……这样的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任女子践踏的男宠,倒像是会将女子反踩脚下。
会是这个缘故,姥姥才将蓝又姗与他送来泽兰王朝吗?
辛蕊含笑寻思,若真是如此,依姥姥的个性,肯定是看不惯那男人心高气傲的霸气,打算让他来此尝尽苦头。
至于蓝又姗嘛……姥姥一向主张女子独霸天下,若捺得住寂寞,最好身旁无一男宠伺候,这辈子都不让男子近身,方能成为天下间最一等的女子。
姥姥会相中蓝又姗,让她成为泽兰王朝的一员,准是对她任由那男人予取予求,甚至是严声命令的窝囊样看不过眼。
经过这番周折,她总算懂了姥姥的盘算,也明白姥姥为何会将蓝又姗送到她的宰相府。身为姥姥最疼爱的徒孙之一,她可不能让姥姥这番用心白白浪费了。
嘴角浮现一抹莞尔的笑,辛蕊开始帮着盘算该如何好好“改造”这双男女才好……
长佑山寸草不生,遍地是形状诡奇的金石,每行过一处便有湖泽,水清见底,里头游着似长双翅的怪鱼,以及爬在岸石上的大龟。
厉宇书一路策马狂奔,沿途所见所闻几可颠覆他的生物观,若不是身历其境,真要以为眼前俱是一场荒唐梦。
猎猎狂风扫过刀凿一般的俊脸,刻印得那眉宇间的刚硬越发严峻,他凛目四望,寻觅那抹熟悉的娇小身影。
“蓝又姗!蓝又姗!”他破风嘶吼着,手上马鞭未曾停过。
越往山中深处,远方山棱越是陡峭,马蹄下的地质也略有不同,成了刚硬冰冷的黄色金矿,混种马每行走数尺便会停顿片刻,嘶鸣声也渐大。
厉宇书煞住马势,翻身而下,摸了摸地质,发觉地硬如钢,却是黄金材质。
这分明是一座天然而奇异的矿坑,莫怪乎混种马越走越艰辛。
这种地方真有什么白参花?
厉宇书一路牵着马,目光持续梭巡,却与在准备翻越另一座山湖时,余光瞥见远处山?隐约有一道巨大的兽影在晃动。
是蜚廉!
他一瞬定神,不曾有片刻犹豫,跃上马背,在崎岖的金矿山道上狂奔。
接近那方时,他目光倏忽一震,直挺的背脊僵住,思绪如被掏空。
碧绿湖畔,那匹蜚廉失足不慎摔落其中,一脚困在石缝间,蓝又姗被甩至一旁的巨石上,力道之大,虽然没亲眼目睹,却能从她发丝凌乱,衣裙残破,甚至肉眼可见的肌肤皆布满了伤痕,推敲出方才她肯定一起跌了跤。
她奋力爬起身,嘴里喃喃碎念,看见蜚廉死命踢腿,想将夹在石缝中的那条腿拔出,她义不容辞的跳进湖里,双手抱住它那条腿,努力往外拔。
幸亏湖水尚浅,只及她胸线,可她这一跳,发丝衣裙尽湿,脸上还挂着几道浅浅血痕,模样更显狼狈。
“使点力啊!你不能在这个节骨眼抛下我,我跟厉总都需要你,蜚廉老大,拜托你,快点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