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跟你说了,我有急事。”黻纹记挂着师姐吩咐的事情。
“我也有急事。”彝一连不高兴地从地上连滚带爬起来,“玄参尊上醒了,正在四处找师姐,你知道吗!”
黻纹本没指望彝的狗嘴里吐出象牙来,一听之下却已惊呆了。
“什么?醒了!哎呦,我要赶快告诉师姐。”没成想这一趟都不用跑了,自然有人把消息送来,黻纹先是一喜,随之又是一疑虑。
转头问:“你说的可当真?”
“啧!我干嘛要说谎,没理由啊。”黻纹这一问又把彝惹到了。
只是黻纹偶尔也聪明,直接开溜,不理会彝在这边发牢骚。
三步并两步,黻纹掉头回来,白霜还不知出了什么事,侧过头来疑惑地望着他。
“醒了……玄参尊上醒了!”
黻纹一言在她心里炸得地动山摇,白霜被思念与愧疚两面夹击之下,体无完肤。
“你下去吧。”她低垂的目光让黻纹不是滋味。
白霜在黻纹他们眼里都还小,是个人间十八九岁的孩子,纵有美貌,何故天妒红颜,要给予她如此多的苦难?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白霜轻声唱词,泪如雨下。
果真是有梧桐、有泪雨、也有愁思。
是如何的煎熬把入耳的春风吹成了秋风飒飒?
白霜边唱、边叹、边泣,真是让闻者悲戚,让见者动容。
梧桐幽居外的黻纹和彝都不忍多听,对视一眼,摇着头离去了。
白霜强撑着虚弱的身子,跪坐在窗边,微微探出身,可以望见远处的听雨轩。
想当年玄参最爱湖心亭,奈何她鸠占鹊巢,他只得移至听雨轩,两人时而隔湖相望。那时情愫已生,一切的痛苦折磨慢慢加重、加深,直至今日白霜觉得已无力再爱。
如果爱一个人只是倾尽所有的心意便可,那算是爱得简单了。白霜和玄参之间的情意,远远不是双方尽心便可。
“玄参是你的师傅,你不能爱他。”昨日回紫霄宫后未然心绪难平,今日来玄霄宫惊闻玄参已醒的消息,再闻白霜病倒,甚至来不及去看望玄参就直奔白霜这儿来了。
“为什么?怎么不能爱?绝言是上仙,你们还不是逼我嫁给他。”白霜保持原来的姿态,可不平的语气却出卖了她的伪装。
“我自知和你的缘分已尽,纵然顾念往日情分,可师命难违……”
“别说了。”白霜终于面对未然,却是满脸泪痕,“我明白,九霄根本不在乎我是否和玄参在一起,在乎我们师徒身份悬殊的也只有玄参一个人而已。”
“你……终于想明白了。”未然看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本来是脑子‘嗡’的一下,根本无法理智思考,但忽闻她这番言论,才有些欣慰。
“想明白了……不代表不眷恋了。”白霜垂下眼睑,轻叹一声,“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我,或许我早该入轮回了,一世一世地受凡间炼狱之苦。他待我不仅有情,更有恩啊!很多时候连我自己也无法分明对他究竟是怎样一种情,我只知道——此生我绝不离开他。”
“痴男怨女啊。”未然稍微舒展的眉头再一次紧紧地皱了起来,“玄参尊上痴情,不惜为你走火入魔,你却说分不清是情爱还是报恩。你既然分不清,又为何把自己逼上绝路,得罪了碧珺尊上,现在又招惹紫华尊上,成了残废,还要嫁予他人。要我说你和玄参尊上之间——根本就是孽缘!”
未然的言语狠毒了些,却是出于未曾消退完的情感。
“绝言还好吗?是我害了他。”
“对,你害了玄参尊上,你还害了绝言,你也害了我!你为何只想着报玄参一人的恩情!”
白霜低首无语。
“也罢,我真不知道再逼你下去,你会如何。”未然究竟不忍心,毕竟是曾经爱过的人。
“你见过他了吗?”
未然知道白霜指的是玄参。
“没有。”
“他迟早会知道我和绝言的婚事,那时候他该怎么办?”白霜担心的只是他。
“哼!他醒了,你怕他知道你就要嫁人了;他不醒时,你却几乎不照顾他,只是一个人躲在湖心亭。白霜,我有时候真是搞不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