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白了伙计一眼,“这都半年前的事儿了,你还不知道?”
伙计年纪不大,被赵二这么一反问,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以前一直住在南面的小岛上,上个月才来吉令这边帮朱掌柜做事。”
赵二咂了咂嘴,“你们岛上这些人,平时对中原的事儿不闻不问,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居然都不知道!哪儿像我们这些做生意的,最看重的就是消息灵通,比如什么地方缺什么货,都得时常关心着点儿,不然啥买卖都做不了!”
他仰脖子喝了口酒,问道:“东越亡国你不知道,那三年前东越国君死在东海的事儿你总该听过吧?”
伙计点了点头,拉了把凳子坐下。几个跟着商贩过来喝酒的岛民也围坐了过来,听赵二讲中原最近发生的事——
“当年东越国君死在北燕手里,连个全尸都没留下,把那东越国的裴太后气得立马就要发兵攻打燕国,好不容易才被几个老臣以死相逼地给劝下了。你们想想啊,东越原本就损兵折将了不少,要跟北燕拼命也没那个实力,也只能忍气吞声着。”赵二摇晃着夹菜用的竹筷,“可没想到,陈国的军队倒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突袭了蓟城,还放火烧了蓟城外的燕军大营!那大火烧得,啧啧,烧死的士兵、加上被受惊马匹踏死的,差不多有上万人。”
他扭头看了眼邻桌上一个穿褐色短衣的商贩,“徐老弟,你堂兄当时就在蓟城是吧?我听说那大火一直烧到了蓟城城墙,把整面的城墙都给烧黑了。”
徐姓商人点了点头,接过话去,“听我堂兄说,陈国当日派去的可不是一般的军队,而是直接听命于陈王的龙骑营。龙骑营那帮人个个都是厉害角色,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潜了进去,一把火给燕军大营烧得昏天昏地的。”
一个岛民插话道:“这什么营的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起来这陈王倒是挺重义气的,越王一死,他就出兵给他报仇。”他身边的几人也附和地点着头。
徐姓商人咧了咧嘴,摇头道:“这事,其实也算不上是陈王有义气。我听说,龙骑营其实是青遥公主派去的。”
“青遥公主?是不是就是东越的那个王后?”
“咦,不是说那什么营是直接听陈王调令的吗?怎么也听公主的?”
之前在赵二面前提起珊瑚树的那个商贩说:“你们也不想想,那青遥公主的哥哥是谁?凭人家的财力、权力,要调个兵有什么难的?陈王一死,整个陈国实际上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新君不过是个摆设而已。等扶风侯一咽气,风氏一族的财富也得归这位相国大人。”
他话音一落,听者立即又爆出一连串的问题:
“啊!陈王也死了?”
“扶风侯?扶风侯不是早几年就死了吗?”
“相国大人又是谁?”
商贩意识道自己的插话似乎有严重的顺序颠倒之嫌,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好指着赵二说:“还是听赵二哥从头讲,从头讲。”
赵二清了清喉咙,“陈国的军队突袭了蓟城,燕国的国君自然不肯罢休,当即集结了百万大军,反攻陈国。你们想,那燕王可是当世的战神啊,憋足了一口气地打仗岂有不胜的道理?燕军没出半年就攻破了宛城,陈王带着王亲国戚逃到襄南,把都城也迁了过去。一年多前,陈王旧疾复发,撒手归了西,把王位传给了太子詹。太子詹登基后,就封了江陵侯风延羲为相国。现在陈国朝堂的大小事宜,都得按这位相国大人的意思来办。”
岛民中有人以前是陈国人,闻言禁不住流露出惋惜之色,叹道:“想那陈王少年登基,征暗夷、灭卫国,也算得上南朝的一代霸主,想不到……唉,竟落了这么个下场!”
赵二说:“说起来,要不是当时暗夷族造反,陈王不得不调兵南下,宛城也不至于失守得那么快。我猜啊,陈王说不定十分后悔当初征伐了暗夷,到头来,为了那么块破地儿、赔上了一国之都!”他咂了咂嘴,又喝了口酒,继续道:“那燕王也是个有意思的人。听说他攻下宛城以后,别的事儿没做,却派人一把火烧了陈国王宫的御花园。呵呵,别的地方都没动,就只烧了那座花园。”
店里的那个小伙计本是东越人,听赵二讲了半天还没提东越亡国的事,忍不住开口问道:“赵大哥,那东越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