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九黎的人竟变得奇怪起来,这冬日严寒,他们的兵戈本已经交付我族铸造铜人,却不知为何手中再生兵戈,而忽然间向周围的鬼方、苗挑起了战争,更奇怪的是…咒。”他轻轻的抬了抬眼,竟然也有些不可置信的疑惑:“九黎曾经是咒术大族,然不同于我族将咒术玩弄手中作为消遣,他们却是对此极为尊崇。通咒术之人渐渐减少,然而这次…”他揭开了面前的鹿皮,那里覆盖着无数的黑色的焦炭,更像是一种游戏与试验。
夏官俊朗的面容上也凝上了寒霜:“如此大规模的咒,不可能是一人之功。”
“不必多言。”
炎皇的声音冷静的可怕:“九黎大势已成,终有一天,他会将战火燃到空桑。”他看着那优雅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巫鬼面具,那简直丝毫不差的微笑,正印证了挑战者的宣誓,那曾经在王权面前挑起巫女面纱的少年——我会将空桑变成地狱。
九黎的一切成为了禁忌,在这片曾经被孤月笼罩的静谧土地上,已经生长出被咒术播种的野草,秋收冬藏,谷粒再度散发下去,百代兴废的再度从生长衰落,最终如同一张铺开的大网笼罩着这里。曾经仍旧有一丝日光的土地几乎完全变成了黑暗的眷属,然而每个人的心中却能够满足的安静沉睡。
带给他们失去已久的,被压制许久的欲望,是杀戮的快感。兵戈曾经是九黎人心中最完美的遮身之物,而鲜血却是他们的渴望。将这世间由力量书写,让这面曾经欺辱他们的土地上变成人间炼狱,这是——多么美妙的一切!
同样如旧时的月下,那结了冰的无名溪流已经停滞不动,蚩尤的面色忽然就像是变了一般,少年最后一丝稚嫩已经将欲退去,寒冷的钢铁气息已经将他的面容上书写了棱角。他依旧坐在石上,看着溪边的身影。那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那个熟悉的女人似乎变了,又似乎一直未变。只是她亦非当日初见的优雅姜氏巫女,颇有些滑稽的挂在树上,又一个不小心栽倒了地上,连骨头碎裂的声音都清晰可见。女人的背影是一片纯白色,他拍拍身子,步履蹒跚的消失在光秃秃的林间。
随后是一阵清晰的弦声,古朴淡雅的伴着淡黄衣衫隐隐浮现,蚩尤盯着面前的年轻人,嘴角斜着一丝挑衅的笑意:“猎杀游戏开始了。”
第102章 女神之诏
淡黄雅衣的被猛兽扑倒,它们的相见从未跨越那条窄小的河流,然而却彼此心知意知的保持着一定的戒备与距离。
蚩尤终于看清了那双眼睛,它是沉蓝如同星空一般,如同这个向来寡言的年轻人一般,总是藏在夜色之中静静的抚弄着他的琴瑟而将自己隔绝在战火之外。
他手持利剑冷酷果决的斩断一切阻碍,将世间的生命当做祭剑的容器;然而他却始终游离于这些战争之外。身上沸腾的血液在告诉自己,在空桑那个已经被美色优雅所侵蚀的炎皇早已经不能再与他抗衡,而这个人,在年少于涂涂众人之中,仅有他那氤氲中不甚明晰的态度令他深有印象。
他的信徒会屈服在他的脚下,惧怕他偶尔展现的力量;他的敌人似乎刚从沉睡中醒来,又会痛心疾首的防备着他的进攻。而那些在世间仅仅为了生存而存活的,无法抵御自然冲击而枯萎死亡的,在天地之间茫然而不知所从的人,他们的大脑丝毫没有存活的价值,只能是他人手中祭祀的容器。
唯有那些真正掌握先理的人,才有资格去掌握世间的命运。而他相信,他们正是这世间唯二可以决定命运的人。
“轩辕…”他第一次知道这个名字,是潜藏在轩辕氏的部族之中,这个少年被众人视为空气一般,既令人侧目而视,却又令人深深畏惧着。
蚩尤手掐住对方的脖颈,手下施加的黑色咒术化出黑色的鬼雾发出桀桀怪笑:“轩辕,来啊,使出你的周身解数,或者说你只是一个令人看错的懦夫——”
那双沉蓝色的眼睛静静的盯着他,他的大脑像是忽然缺弦一般,周身的力量像是被凝固一般击打出去。蚩尤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冰屑,挑着眼睛吐出了口中的血水:“你果然不会令人失望。”
轩辕整了整衣衫,仍旧文雅的靠在一旁抚弄着手中的琴,蚩尤知晓那琴,是他的父亲轩辕氏所调弄,他甚至感到可笑的是,轩辕氏这样一个同他气味相同的人,竟然带领他的部族走着炎皇的老路。那位曾经名震一时的炎皇殿下,在空桑建立起了美丽的金色城池,而后却对于扩张与杀戮再无兴致,甚至将反对以耕代战的大将刑天除之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