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坐到榻上苦笑起来,难道自己到这建郢就是为了找个维持生计的差事的,除了找长欣,长歌真不知道活着的还有什么意义,长歌忽想到宋小山没府邸,但宋小山的铺子到处都是,那自己可以打听宋小山有那些铺子,然后再通过这些铺子找宋小山不就好了,想到法子,长歌才安心地睡了。
想到了法子,维持生计的事就变得不重要了,一大早,长歌起来就开始找宋小山的铺子,结果发现宋小山的铺子全是那种大的、阔的,比如宋氏的瓷器极富盛名,长歌看着那高大的门槛就有点发怵,好一会鼓起勇气迈步进去,一打听宋小山住哪里,里面的人就不咸不淡地请她坐,然后再没任何人搭理她,长歌起先以为是铺子大摆谱,于是丝行、米店一路问过去,才弄明白,就是宋小山最有名的瓷器铺里的掌柜,都没见宋小山本人,既然没见过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大老板住在哪里,长歌彻底无语了,不知道世上除了夜无边还有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
长歌找不到长欣就失去了目标,在建郢这种销金窟,手里的银子就算节约也一日少过一日,长歌不得不到夫子庙找王学究,偏生王学究没在,长歌一打听才知道王学究都是逢五、逢十的庙会才到夫子庙代人书信的,好在第二日就逢五。
第二日一早,长歌就来到夫子庙,果然看到王学究的摊子,长歌松了口气,母亲没了,长欣长不着,她身边熟悉的人越发少了,她真怕这成了命格,逢五、逢十的日子也找不着王学究,所以一见着王学究格外亲切,没想到王学究一听长歌要学他代写书信,脑袋就摇成个泼浪鼓道:“你是金枝玉叶的郡主,代人写书信如何使得。”
长歌觉得这摇着头晃着脑,对自己不如在“安月舍”亲切的王老学才是当年在安月舍训她的那个老学究,却不如当年那样怕他,有些好奇的问:“如果不代人写书信,我真不知道明天吃什么了?”
王学究叹了口气,做梦也没想到隔了数年,自己和最看不上的学生,都沦落到街头代人写书信,所以“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这话真的值得人怀疑。
长歌见王学究不停地叹气有些急了道:“先生,你倒发个话呀,莫不是怕我抢了你的生意?”
老学究忙摆摆手道:“哪里,哪里?”
于是长歌第二日一早退了那客房,在离夫子庙比较近的北街的一条小巷子里花三钱银子租了个小屋子,买了些日常的东西,总算安定下来。
然后学王学究到夫子庙支了张矮案子,那案子是王老学究送的,“代人书信”四个字是长歌自己写的。
只是那四个字怎么写怎么让长歌看着别扭,而且好象离开“劝墨堂”这些年,自己基本没再握过笔,于是一气重新写了十遍。
长歌此次重写绝非王老学究要求,纯发自内心地重写,写到第十张时才觉得有些对得上眼了,贴好牌子,才心疼被自己扔到地上的那些练字的纸,每张上只写了那四个字,连怪自己手脚太大了,长歌拾掇起来,见那背面还可以留来练字,心里才稍微舒爽一些,否则自己真有可能找不到长欣就山穷水尽了。
牌子摆了一天,硬生生没有一个人前来代写书信,长歌忘了担心自己山穷水尽,真替老学究着实担心起来,看来这生意比松山鹤那瞎老太婆行乞还要没有出路,长歌与居安不思危老学究是不同的,发现无利可图,她立刻就想转行。
没有生意,长歌站起来,小心绕到王学究那摊子,见老学究闭着眼哼着她听不太懂的曲子,也同样桌前冷落没一个客人,长歌便道:“先生这没有人来呀?”
老学究一下睁开眼道:“本来今日逢五是庙会的,但改了日期,改成明日了,明日是庙会,来的人多,就自会有生意了。”
长歌点点头,自己曾想日积月累,慢慢做成宋小山那样的大财主,就有资格与他平齐说话了,看样子,照这速度做成宋小山那样的财主怕几百代人的日积月累,也不见得成行。
第二日来夫子庙的人果然多,多了杂耍、打花鼓、耍大刀、走高跷…的节目,周围还多了许多做小生意的,卖包子、卖糖人、卖泥人、卖劣质胭脂水粉、卖纸鸢的…,看到卖纸鸢的,长歌忽想起在昌平自己买的那只纸鸢,那天夜里丢在朱六的铺子上了,回想起就恼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