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白初虹水眸一转,望向对座的高大身躯,温声道:“难为王爷连夜赶来汾景,我心下当真过意不去。”
聂紫纶直瞅瞅的望着她,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连夜赶来这儿?”
“怕是王爷急着确认我信中的内容,是真抑或是假,方会如此着急。”
“你真以为那三言两语,便能让我几夜没合眼的赶来?”
她微怔,听不明白他想暗示什么,面色不禁有些发起懵来。
那原是一张他极为厌恶的脸蛋,但如今在那张脸下的人,不再是从前那一位,即便容貌不变,神韵却起了极大变化。
她一双翦水明眸盈满迷惑,沉婉面容因这分迷惑,增添几许从容之外的娇憨。
见着此景,他胸中一腔血,热着,烫着,从未在女子身上有过的各种清绪,陌生且汹涌地蠢动。
“请恕初虹愚昧,初虹不明白王爷的意思。”她眨眨眼,虚心求教。
他喉头微微一动,嗓子有些低哑的道:“你可还记得,你曾经对俞国公夫人说过什么?”
不明白话题怎会岔这么远,她眸色更添一丝茫然。
他笑了笑,笑里有几分自嘲意味,道:“你曾说过,男人若轻贱正室,绝非良人,一个男人可以不要功名权势,可以抛弃所有,可若是抛弃了糟糠妻,不能与之同舟共济,共享荣辱,那便是猪狗不如。”
她登时一噎,水眸微地瞪圆。
是呀,她想起来了,多年前,她确实曾在一次家宴上,与俞国公夫人聊起了夫妻之道,她顺口便说出了这席话。
可当时仅有她与俞国公夫人在场,并没有其他外人,聂紫纶怎么会……
仿佛读透了她心思,他嘴角一扬,道:“你大概不晓得,俞国公夫人与我外家颇有渊源,算起来她应该是我的表妹。”
她怔了怔,“原来是这样……我竟不知道俞国公夫人与浚王府有这层渊源。”
他道:“知道的人并不多。”
迎上他异常浓烈的目光,她心口隐隐颤抖,却弄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只觉得面上莫名发臊,耳根子悄悄泛红。
“那当时,正值陛下亟欲铲除韦氏党羽,而我毫不避嫌,罔顾夫妻情分,接下圣旨清算韦太傅等人,你说这些话,不正是在暗指我吗?”
见他目光含笑,语气满是调侃,白初虹面颊一阵灼热,瞬时染红。
不错,她当时说那些话,确实是拐弯抹角的指摘他,他非得在这时提出来说吗?那都是韦宝珠被下放汾景田庄前的往事了!
“王爷……”
“我知道你心底是瞧不起我的。”聂紫纶自嘲地说道。
她心下一凛,连忙反驳:“那些都已经是陈年旧事了。”
正文 第二十章
“事实亦是如此。”他不理会她的反驳,兀自说道:“当初我娶韦宝珠,并非两情相悦,而是韦太傅在朝中势力高涨,陛下必须借用我接近韦氏一族,好从中嵬罗韦氏党羽的罪证,这门亲事说穿了,就是政治谋算。”
“我知道。在韦太傅垮台之后,关于王爷娶韦氏是出于政治盘算的闲言闲语,我已经听得太多了。”
她低声说道,眼底泛着一丝迷惑,不明白他为何要向她解释这些事。
“我对韦宝珠并没有任何夫妻之情。”他态度异常坚定的说道。
她秀眉微蹙,不知该回什么话,只能沉默着。
“你就不好奇,为何我始终不愿意休了韦宝珠?”他主动提问。
“恐怕全天下的人都好奇。”
“那你呢?你好奇吗?”
见他态度异常执着,她心下暗诧,面上却只能充作若无其事。
她道:“先前我三番两次向王爷讨休书,王爷怎么也不肯了断这份残缘,我自然好奇王爷的用意。”
聂紫纶竟是扬唇一笑,道:“你如此聪慧,难道还不明白原因?”
他这是……在考验她吗?白初虹秀眉蹙得更紧。
为什么?他迟迟不肯休了韦宝珠的原因,莫非背后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假若真有秘密,那她又怎可能猜得出来?
这样说来,他会拿这档事来考她,莫非……背后原因与她攸关?
仿佛从中悟透了什么,白初虹蓦然瞠圆了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