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母亲很少出门,即使出去也不过是到湖边去。昨日我已经找过了,母亲并不在那里。”
“等天亮了我们再去找找。”师父叹气。
“嗯。”我和朗生师兄连忙点头。
熬到天亮实在是一件艰难的事,师父不知道在屋里踱了多少圈,朗生师兄不知道点了多少次灯,我借着昏暗的灯光将屋子翻了一遍,想找找母亲是否还留下什么线索。
天边终于泛白,清晨有些冷。
“湖边真有个人!”朗生师兄大声道。
我瞧不仔细,便奔了过去。
是个女子。
大约是晕过去了。
我回头,师父也已到湖边了。
我瞧见师父愣了一愣。
“不是你母亲……”片刻后,师父叹息一声。
我点头。
可是这女子,真的与母亲长得很像,只是眼尾处少了一颗痣。
“世间居然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吗?”师父问。
“我也未曾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我将那女子安置在房中。
长得虽像,却是一眼就能辨别出来。
毕竟,那是我的母亲。
“谢谢你们。”那女子醒了过来。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在此处?”师父问那女子。
那女子思索片刻,才开口道:“我叫凌水儿,只是途经此地,不想却在湖边晕倒了。”
“请问凌姑娘在此处可曾见过一个女子?”师父又问。
那女子摇头。
“那凌姑娘是要到何处去?”
“我不过是出来游历,到了此处,还没想好去处。”凌水儿答。
“正好我们也要离开此处了,若是姑娘顺路,不如与我们一同吧。”或许是因为她与母亲长得像,我希望她和我们一起走。
“如此更好了,与几位同路,路上也有个照应。”凌水儿笑了起来。
师父又愣了愣。
或许母亲年轻时笑起来也是这个样子。
这一路不如回来时顺利,一路上总是遇到挑衅的人,不知道是因为我叫风沐扬,还是因为凌水儿在人群之中实在是好看得有些扎眼。
而我终究还是没有见到母亲。
我们四个人四处辗转,一直未能寻到母亲,而这半年来,我们没有享过一日安宁。
“沐扬,莫再执着了,若是能找到早就找到了。”师父叹息。
我低下头,不说话。
“你若愿意,便随我回玉林山庄罢。”师父又道。
我摇头:“师父,我想回家。若是母亲回去了,才能找得到我。何况,我与凌姑娘总是惹麻烦,和您一起实在是拖累您了。”
“胡说。”师父训斥,“想回去便回去,有事情便来玉林山庄找我,我会一直在那儿。”
我点头。
我跟在师父身边四年,终于要结束了。
朗生师兄在一旁悄悄抹眼泪。
“师兄莫要难过,我会常回来看你和师父的。”我安慰他。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朗生师兄的时候,他被天星派的人废了武功,那时候他都未曾流泪。
唉。
我在心中叹息一声。
人生有相逢,就会有离别。
只是我未曾想到,这一次离别,就再也没机会相逢。
半年后,我听闻残月门偷袭玉林山庄的消息。匆忙赶去,只见到了师父的尸首,他为了阻止残月门的人进入玉林山庄的藏书阁,整个身体被□□剌穿。
好在,藏书阁保住了。
听说是天星派众人及时出现,才阻止了残月门的人,而天星派也牺牲了大弟子段书林。
我在山庄上下寻了一遍,未曾找到朗生师兄。
我又想起第一次见到师父的时候。
喝酒的叫酒楼,住宿的叫客栈。
师父说。
江湖在我心中。
师父说。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
师父说得对,江湖在我心中。
但是这样不好。
我希望江湖在天边,我永远也到不了。
☆、赤朗奴郕
“父王,我学会射箭啦!”
“父王,今日师父夸我枪练得好!”
“父王,我打败了冷予!”
“父王……”
赤朗奴郕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他兴高采烈地去找父亲,都只能换来父亲的一声叹息。父亲从来不会夸赞他,也不会鼓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