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月岐芳将视线移到她身上,那身大红的衣衫是他命人给她剪裁的,样式不似普通女子穿的那般层层叠叠,复杂繁丽,衣服上连朵花样也没秀,倒是腰带垂着两片羽毛很别致。
阿叶身上那些毛褂子都扔了,唯独身上的两片羽毛死活不让扔,说是顶重要的东西,从来不离身。
西月岐芳便用红绳串了两个铜铃和羽毛并作一处成个吊坠,让她挂在腰间。
动作间,红羽翻飞,铜玲作响,说不出的俏丽动人。
“晓天霁雪春自生,红腰束素花不宁。”
阿叶干得忘乎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别人对她的赞美。
在西月山庄,每个人似乎都各有所长,比如廉召做菜的手艺好,楚荆剑术高超,福伯几乎什么都会,小白是主人自然不用做些什么,而她作为一个食客,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
所以暗想着,不如将这菜园子料理好,学习稼禾穑谷之术,也省得福伯常去山下采买粮食。
当然,这芟夷农物之术,她也没什么研究。不过看到山谷里的野兽老是将战利品埋在很深的地下,便觉得将种子埋得深些更有好处。
这样想着,便干的越发起劲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这初春寒意未歇,你怎么光着脚便下了地,若是受了风寒该如何是好?”
福伯赶来的时候,最先看到的竟不是那被她糟蹋得不成样子的菜地,对于他的表现楚荆很是失望。
“福伯,你回来啦”,她将锄头顿在地里,扬眉一笑,“不用担心,我身子骨好着呢。”
福伯接过她手中的锄头,看着那双沾满泥的脚丫子,不由叹气道,“别人常说女子要‘笑不露齿,行不露足’,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在他们两个大男人面前脱了鞋袜,也不怕别人笑话。”
说着又将鞋子摆在她面前,“赶快穿上!”
阿叶瘪瘪嘴,暗想,这有什么啊,以前我还和小白睡在一起呢。
“公子也真是,除了教她读书写字,耍刀弄剑,就不能再教些女子该有的礼仪吗?”
西月岐芳没有作声,一直盯着手中的书。
“哎,也怪庄子里没有个女眷,这女娃娃是要被你们教坏了。”
想起去年仲夏,这孩子被楚荆匡着跳入醉花阴的池子里抓鱼,他便不觉头疼。
福伯将她弄得乌七八糟锄犁收了,一面叹气一面摇头。
阿叶穿好鞋袜,来到西月岐芳身边,在他耳边低声道:“福伯哪里都好,可就是太啰嗦了。”
西月岐芳勾唇一笑,答道:“深以为然也。”
楚荆拍了怕她的肩膀:“阿叶,别听福伯的,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就很好,若真是养成个大家闺秀的样子,那才真真可怕。”
阿叶偏头一笑,也学着西月岐芳的口气,答道:“然也,然也。”
她一副天真烂漫的神情却做出一副老成的模样,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就在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嘶鸣。
一听那声音,楚荆脸色一黑,瞬息之间跳到了屋顶上,而西月岐芳也合上了书卷。
☆、驯野
突然响起一声长啸,有一物风驰电挚般向园内奔来。
“阿叶,快躲开!”
听得楚荆大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感到一阵迫人的气势逼面而来。
定睛一看,是匹身材壮硕的乌黑的骏马,高高扬起的前蹄眼看便要落到她身上,转瞬之间,她只觉得腰上一紧,被人轻轻一带,飞上了屋顶。
“咴,咴,咴!”
见众人将它避得远远的,它便仰着脖子在园子里不停打转。
阿叶惊魂甫定,顺了顺胸口,便指着马儿说道:“卿本良骏,奈何发疯。”
楚荆笑笑:“阿叶,这话你还真是说对了。别人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若是一年不见,那思主之情…哎哟,想想都可怕,它不疯才怪呢!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它的一片痴心只能付海流咯。”
“这是小白的马?”她用眼神问了问楚荆,楚荆会意点了点头。
她便扯了扯身边人的衣袖、;“小白,它叫得如此凄惨,不知有多伤心难过。你就下去摸摸它的脖子,安抚安抚它的情绪。你看,它老在地里跳腾,把我的菜园子都折腾成什么样子啦。”
“这园子,不过是换着折腾,我倒看不出什么区别。你若心疼它,以后它就交给你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