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阳点点头,将朱总管说的话都一一记在心里。
走进花鸟院,便看见顾雪衣长身玉立,站在屋檐下,眺望远方。
朱总管见他那副模样,似乎已习惯了,他并未出声,暗暗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顾雪衣却好似没有发现温阳,他一直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屋檐下的顾雪衣周遭好似绕着一层淡淡的光晕,眼珠黑色褪去,双眸淡若琉璃,唇色也十分浅淡,只有眼角的那颗泪痣,夺人心神,明媚艳丽。
温阳见他不开口,也不敢上前,只好傻傻呆在雨中。
半饷,屋檐下的人好似发现了他的存在,温阳正要出声,突然感到一阵劲风扫过,反应过来,他已被顾雪衣扣住咽喉压在栏杆上。
“你是谁,又想来杀我吗?”
顾雪衣神台十分不清,眼中灌满恨意,手腕猛地用力,掐得温阳直觉喉骨快要碎掉。
他从牙缝中艰难挤出几个字:“主…主人,是我。”
顾雪衣那双迷蒙的眼睛看了看眼前的人,似乎无法确定对方的身份。
他的思绪有些混乱:“你…你是谁派来的。”
他这般癫狂的模样好似走火入魔,温阳想掰开他的手,奈何对方腕力惊人,硬是挣脱不了。
温阳直觉自己快死了,他伸手手,摸了摸顾雪衣的脸,哑着嗓子:“主人别怕,温阳不会害你。”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断气的时候,突然被人一把捞起,脸涨得通红,呛了几声,呼吸才顺了过来。
救下他的人是燕雀,顾雪衣见猎物被躲,发了疯一般朝燕雀袭来。
燕雀身姿灵巧,武艺又高,只是四处闪避,并不还手。
顾雪衣乱了气息,燕雀绕到他身后,击向他后颈,他立即倒了下去。
“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进来。”
燕雀将人扶到屋内,温阳依言关上门,守在外面。
天已入夜,三更锣响起时,门终于打开了。
燕雀神色疲惫地走了出来。
温阳急道:“主人怎么样了?”
“暂时没有大碍。”
燕雀看着他的眼睛,“主上有心疾,偶尔会想今日这般发作。今天的事,万不能让别人知道,连他自己也要瞒着。”
“他生病了吗,严不严重?”
看温阳神色急切,不像假装,燕雀道:“旧时顽疾,短时难以治愈,你好好照顾他,我还有事要做。”
燕雀提着剑出去,温阳瞥见她握剑的那只手在滴血,想出声询问,人已走出院门。
他转身进屋走到床前,顾雪衣那张脸已恢复了血色,眼睛微微闭着,看似已经睡去,可眉头深锁,即便梦中也难以自安,无限焦灼。
温阳胆大地伸出手,轻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主人,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千万不要生病,你生病了,我很难过。”
顾雪衣的体温极低,梦中的他似乎感觉到一种温热传来,他不自觉地抓住了温阳的手,将脸往那温暖的地方靠去。
“不要…不要离开我…”
温阳正要收回手,却被人一把拉住。
他使了使劲,却挣脱不开,只好让他拉着手,静静睡去。
***
夜色褪去,光如精灵一般透过窗棂钻了进来。
顾雪衣睡了一个好觉,但是睁开眼时,却立即黑了脸。
他一抽手,对方立即惊醒。
“主人,你醒啦”,温阳给了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顾雪衣却大喝道:“好大的胆子,谁让你进来的!”
温阳立即乖乖跪在一旁,看来主人是忘了昨日的事,想起燕雀的话,温阳打算三缄其口,什么也不说。
顾雪衣看他老实巴交地跪在地上,默不吭声,目光一扫落在他脖颈的红痕上:“你的伤是谁弄的?”
温阳低声道:“是我自己不小心。”
听他嗓子都哑了,顾雪衣心中更是烦闷:“不小心,不小心能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玩儿?”
“你若是那么想死,我便一次给你个痛快。”
温阳眼睛一闭,作赴死状:“若是能让主人开心些,便动手吧。”
顾雪衣似乎快气出一口血,又给生生咽了下去:“你…好,那你就给给我跪在那儿,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他抓过架子上的外袍,看也不看他一眼,气急败坏地走了出去。